「你離開後……會想起我嗎?」最後,他還是想跟她要一點能夠支撐他繼續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只要她一句話……隨便一句,他都會信。
「想你?你是在試探我吧。」她彷彿聽見一個可笑的笑話般,淒楚地笑了,一顆心涼透。「會,在結婚典禮上,我會謝謝你現在的誠實。」
「很好。你原先想說的第二件事呢?」他讓自己看起來自若地點點頭。
「第二件事?」她眉頭一皺,想了一下,淡淡開口,「那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他不愛她,她有沒有未婚夫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是嗎?」望著不願再看向自己的嬌顏,他自我折磨地用眼神描繪她的神態,收進記憶深處,緊緊鎖上。
隔天,研究員在下午一點多帶來大批生活用品,遊星鷹則交給他們一顆外接式硬碟和幾箱子的採樣檔案。
研究員共五名,四男一女,另外還有五位當地原住民,幫忙帶路與扛送沉重的日用品。
遊星鷹向眾人簡短的介紹過她後,便不再搭理她。
除了一個瘦高的大男孩和唯一的女性研究員對她露出好奇目光之外,其餘的人只是順從地接受遊星鷹的口頭吩咐——送她回飯店,協助她一起回台灣,之後也沒有再多問她什麼。
沈靜語要自己不去在意,但昨晚哭過的痕跡相信他一定察覺到了,剛才他的視線在她略顯紅腫的眼睛附近打轉,可他沒說什麼便冷淡地別開目光。
食不知味地吃著在這裡的最後一餐,她已經懶得思考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一切已耗去她太多精神,她累了。
「……我的綽號叫隨身碟,對於看過或是聽過的事情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自稱叫隨身碟的是個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男孩,正熱情地坐在沈靜語身邊,不斷跟她說話,無奈她的思緒老是飄遠。
「叫你隨身碟,還有一個用意是因為你很會傳播訊息。」那個五官立體的高女人補充道,隨即轉向沈靜語打招呼,「你好,我叫鍾麗婷。」
沈靜語對她笑了笑,不懂她眼底的戒備從何而來?
「你到現在還在記恨上次那件事?」隨身碟無心機地抱怨。
「哪件事?」鍾麗婷故意問出口。
「就是傳出你和游先生交往過的傳聞。」他搔搔頭,覺得她有點明知故問。
「我哪有那麼小氣!」她嬌嗔。
沈靜語淡淡看了遊星鷹一眼,他沒有出言反駁,只是默默低頭吃自己的東西,看來……他跟這個鐘麗婷的確交往過嘍?
難怪鍾麗婷對她有敵意,照目前狀況看來,這位美艷的研究員依然對他有情,連用餐座位都緊黏在他身邊。
「……機器好用嗎?」隨身碟真是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
沈靜語猛地回過神,不好意思的問:「抱歉,你剛說什麼?」
「你不是烤過餅乾了嗎,我是想問你機器好用嗎?」
「老實說,其他烹調方式還不錯,但是烤的功能可能要再加強,我昨天試用了一下,失敗好多次,粉都快被我用光了才成功,最後還因為烤盤太燙,不小心燙到手臂。」
沈靜語說到「不小心燙到手臂」時,鍾麗婷注意到遊星鷹明顯動作一僵,握著餐具的指關節泛白,她眼底閃過驚愕,下意識又偷偷打量沈靜語幾眼。
「最後成功就好,想當初我把這台研發中的機型搬來時,還被游先生臭罵了一頓,之後又幫他搬來那堆製作材料,他氣得差點把我丟出這裡。」
一點都不好!她燙傷了?昨晚為什麼不說?遊星鷹煩躁地扔下餐具,拿起咖啡喝了好大一口。
「所以泡麵也是你拿來的?」沈靜語隨口一問。
「對呀,我個人很喜歡,方便又好吃,結果那一次,游先生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他壓低音量說話。
「他的脾氣很不好嗎?」她還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一點關於他的事。
「你也知道?」隨身碟驚叫,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樣,見眾人瞄他一眼,趕緊再壓低聲音,接下來的話改為貼在她耳邊小聲地講,「游先生難得來實驗室一趟,每次大家不是被吼,就是挨瞪!」
「這麼誇張?」她一臉懷疑。
「其實跟游先生那些成績亮眼的研究比起來,他的壞脾氣就顯得不重要了,只是每次他進研究室時,大家的皮還是繃得很緊,但是遇到問題的就可以趁機向游先生請教,有好有壞啦!」
「為什麼你們都叫他游先生?」
「你不知道?」隨身碟一臉驚訝,但自從被警告過後,他的聲音一直壓得很低。
「知道什麼?」
「不好意思,我忘記你不是學術圈子裡的人,在這個領域裡,只要是大家一致推崇的偉大研究員,我們都會尊稱他『先生』。」隨身碟崇拜地看了遊星鷹一眼,接著說:「游先生很厲害,是目前最年輕的先生,其他先生通常是因為德高望重而得到這個稱呼,只有我們的游先生,才是真正的實至名歸!」
遊星鷹見她與旁人相談甚歡的模樣,突然感到氣悶,倏地,冷著表情揚聲問:「打算幾點走?」
「游先生您有事先忙,我們吃完後幫您稍做整理就走。」尤里斯,一個金髮、看起來很可靠的斯文男人代表眾人發聲。
遊星鷹沒有說話,點了一下頭,站起身時,所有人都停住了用餐動作,自然地目送他起身,離開餐桌。
「對了,」遊星鷹一離開餐桌,隨身碟說話的聲音立刻變大了。「有一件事,不知道跟你有沒有關係?」
「什麼事?」沈靜語要很努力的壓抑自己,才不會把視線飄向他。
雖然心底氣他又恨他,但只要想到這是能見他的最後一面,沈靜語心中仍有很深的不捨。
「昨天我們進飯店時,看到一群人在大廳起爭執,好像是因為有人失蹤了好幾天,聽說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位老奶奶哭到快昏過去,還有位年輕小姐一直被罵,我聽見她咕噥了一句『拜託!我連蜜月都取消了耶!』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