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她因為惱他故意不想搭理,駱明熹也意外地保持沉默。
雖然是自己不想理他,但是他沉默的態度卻讓康詠純更不快,她的臉因而更沉了。
一直到出了電梯,她還是沒有等到他開口,以致她負氣地大步往前走。
望著她的身影,駱明熹臉上的神情有些沉凝。
走在前頭的康詠純發現他並沒有超越她,但是從腳步聲又可以判斷他一直在跟著她。
直到出了大廈門口要往左走,她才突然被人從後頭一把拉住了手。
她訝異的回頭望向拉她的駱明熹,「幹什麼?」
他微微笑道:「車子在那邊。」態度輕鬆地提醒她自己停車的地方。
「你車子停哪邊關我什麼事?」她又沒有約他。
「不是說好了要去吃麵?」
吃麵?
康詠純懷疑他在說夢話,「誰要跟你去吃麵?」
「昨天晚上不是已經說好?」他的語氣就像兩人是真的事先約好。
這下她真要懷疑他是不是還沒有睡醒,「誰跟你說好了?」
「昨天晚上吃麵的時候你不是一口就答應了?」
「我什麼時——」話到嘴邊她才猛地想起昨晚的事,當時是因為心裡緊張才會胡亂應他。
不等她做出回應,「走吧!」他逕自拉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
康詠純雖然還想再說什麼,話到嘴邊卻也沒有強烈的拒絕。
駱明熹一直把車開到一家高級的日本料理店前才停下來。
「不是說要去吃麵?」難道來這種地方吃拉麵?
「改天吧!」駱明熹隨口更改了原先的提議,今晚的他們需要個能好好說話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改變心意,康詠純卻也只能跟著下車。
駱明熹向料理店的人要求一間包廂。
他又主動點了好幾道高級料理,看在康詠純眼裡不免有些不安。
「先說好喔,我可沒帶多少錢出來。」
「既然是我提議來這裡,就應該由我請客。」
他說得簡單,聽在她耳裡忍不住要想,他特地帶她來這種地方又說要請客,難道是因為知道她在生氣所以要跟她道歉?
這樣一想,她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雖然自己是氣他沒錯,但也還不至於到需要他請客賠罪的地步。
當服務生將餐點送來時,看著桌上一道道精緻的料理,她終於忍不住道:「你根本不需要這樣。」
駱明熹有些意外聽到她這麼說,畢竟自己都還沒有開口說什麼。
「就算是沒有原則也是你自己的事,幹麼要請我吃飯跟我道歉?」害她反而不自在了。
道歉?
他沒想到她誤會他的用意了,敢情她以為自己是為了道歉才特地帶她過來這裡用餐?
不過這樣也好。「不生氣了?」駱明熹順口問她。
他這話等於是證實了康詠純的推論,雖然如此,她嘴上還是忍不住說著反話,「我幹麼要生氣?」
他望著她,像是看穿她的言不由衷。
害她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會不高興是覺得你應該要有點原則,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怎麼可以亂認呢?」
要不是知道她直率的脾氣,駱明熹或許要以為她是喜歡他的,雖然他並不排斥這樣的想法。
「我沒有女朋友。」
突然聽到這話,康詠純一怔,不明白他幹麼這麼對她說,該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要我這麼告訴明傑嗎?」
聽到他接續的一句話,她沒來由的有些失望,見他還在等自己回答,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應,她的確是不希望他這麼揭穿她。
「呃,我的意思是說……其他時候應該要注意自己的態度。」
見她說得艱難,駱明熹也不打算再逗她,「吃吧!」畢竟約她過來這裡其實是為了別的事。
她鬆了口氣,慶幸他不再談這個問題,否則她還真不知怎麼回應才好。
事情講開了也讓康詠純終於可以安心吃東西。
駱明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並不想打斷她,但是有些話還是得問明白。
他像是隨口起了個頭,「怎麼後來都沒有聽你提過你爸媽?」
剛要將一塊天婦羅塞進嘴裡的康詠純猛地一怔,看著他,露出防備的眼神。
他裝作沒有察覺,再問:「怎麼了?」
她審視著他,見他似乎只是隨口問起,告訴自己別反應過度。
再說,截至目前為止,他也確實不曾對她有過惡意。
「死了。」
「什麼?」明明就……難道是認錯了?
「在我國中畢業後不久,我爸就車禍死掉了。」她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
駱明熹沒想到她那麼早就失去了父親。「那你媽呢?」
康詠純奇怪他的進一步追問,忍不住瞪著他。
即使感受到敵意,他仍表示,「為什麼一個人住在外面?」
見他似乎只是單純的好奇,她卻不想被同情,她不希望他對她的關心是出於同情。
見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明白是自己的自卑心在作祟,她試著表現得不在意的說:「走了。」
「走了?」
因為害怕在他眼中看到對她的同情,她低頭像是要繼續吃東西,低喃道:「國小的時候帶我弟弟走了。」
駱明熹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母親丟下她獨自面對她父親,自個兒帶著兒子離家出走,他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惱意。
再看到她故作堅強地繼續吃東西,他心底突然生起一股像是心疼也像是不捨的情緒。
心疼?!他對她竟有心疼的感覺?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不再只是以同學的角色關心她了?
雖然不想在駱明熹眼中看到對自己的同情,他的沉默還是讓康詠純忍不住抬起眼來,語帶輕鬆地表示,「一個人生活挺好的,不用擔心被打也不用擔心挨罵。」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卻懷疑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那時的她才多大年紀。
見他的目光依然盯著自己,她終於按捺不住的道:「有什麼事嗎?」她宛如刺蝟般防備的問他。
明白了她這些年來都是一個人生活後,他緩緩的說:「沒什麼。」決定不告訴她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