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巧龍笑了笑,並未回答,只回道:「您府上哪兒,我送您回去。」
老人家突然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我沒有家,你有吃的嗎?我餓了好幾天……」
老人家顯然是聞到了包子香味才問的,藺巧龍也不吝惜,將一大包的點心全塞給了老人。「這全給您。」
老人家有了吃食,卻還是顯得鬱鬱寡歡。「這一頓是解決了,可不知道下一頓在哪兒,老了不中用,恐怕要在這兒等死。」
藺巧龍牙一咬,將適才收到的診金荷包塞到老人家懷裡。「這裡有三十兩銀子,夠用一陣子了,您先去找間便宜客棧洗漱一番吧。」
那老人家低頭看著手裡的荷包,露出一抹驚詫之色,他抬頭看了看藺巧龍,但沒說什麼。
藺巧龍又叮囑道:「記得要找間最便宜的客棧啊,這樣才能住久一點。」
老人家卻是唉聲歎氣道:「靠小姑娘接濟可不是長久之計,姑娘好心,給小老兒份差事吧!我雖然老了,可身子骨還能動,幹活還行。」
小蝶瞪大了眼,這不是得寸進尺嗎?小姐又不是人牙子,叫小姐幫忙找差事像話嗎?
藺巧龍卻是不以為意,想了想,說道:「那你明日到西街的藺府找管事吧,我會提前跟管事說,給你找個看後門的差事,不會太累,供吃供住,能溫飽又能攢下銀子。」
老人家眉開眼笑。「小姑娘怎麼對小老兒這麼好?你不怕小老兒髒嗎?」
藺巧龍嘴角笑意若有若無。「在大夫眼裡,天底下沒髒的人,還有,您跟我記憶中的一個人很像,很有親切感。」
這老人家給她的感覺很像常出現在她耳邊的爺爺,可惜她至今想不起來那爺爺究竟是誰,要再走一趟安然寺見見那明明叫瓦松的善安嗎?
翌日,那老人家並沒有上門找管事要差事,藺巧龍並未放在心上,因她慷慨給的那三十兩銀子省吃儉用夠用一年了,老人家暫時是能得溫飽的。
老人家沒來,卻來了段雨青,求見藺老夫人和藺榮煥、白氏,藺家因為沈姨娘一事,氣氛還低迷得很,段雨青求娶藺巧龍一事讓屋裡活絡了起來。
藺老夫人歡喜到拭淚。「兩家原來就有婚約,兩個老頭子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藺榮煥也樂觀其成。「世侄你若有這份心,我自當成全。原來龍兒癡傻,你們退親也怪不得你,日後好好待龍兒便是。」
白氏聽得急,她已從女兒那裡知道她和譚音私定了終身,譚音追到山頂去救她們,足見對藺巧龍的在乎,要她嫁給別人那是絕計不可能。
「大爺,」一直靜默的沈寂中站了出來,看著藺榮煥說道:「當初段家全然不曾顧慮大姑娘的處境,無情退親,如今又怎可再接受段公子?段公子絕非大姑娘良配,還請大爺三思。」
頓時,廳裡一陣靜默,段雨青的面色則是十分尷尬。
沈寂中這番話不是沒依據,在大滿朝,被退親的女子下場多半淒慘,不是嫁人為妾便是填房的命,而當初他們退親時確實未曾為藺巧龍考慮過。
一片靜默之中,藺巧然驀地尖酸說道:「關表哥什麼事了,為何表哥要出頭?」
沈寂中淡定地道:「因為我心儀大姑娘,若是大爺答應的話,我再請媒人提親,三書六聘,一樣不少,絕不會委屈了大姑娘。」
所有人都愣住了,沈寂中和藺巧然的事在沈姨娘的默許下是板上釘釘的,誰都認為他們是一對,怎麼如今沈寂中不要藺巧然了?
「你在說什麼?」藺巧然哭了出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姨娘失了權力,你就忘恩負義!」
沈寂中冷漠的瞧著她。「表妹,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是沈姨娘自己誤會了。」
第十八章 在大夫眼裡,天底下沒髒的人(2)
廳裡一片亂的時候,又有人進來了,是粉面含春的藺巧龍和風姿俊朗的譚音,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見到一廳子的人,藺巧龍明麗的臉上浮著笑意,嫣然說道:「怎麼大家都在?那太好了,擇日不如撞日,祖母、爹娘,我給您們介紹個人。」
藺榮煥認出譚音來。「這不是之前搭救你和你娘的譚公子嗎?」
「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譚音一禮!」譚音不假思索的施了個大禮。
藺榮煥頓時懵了,原來他那日沒聽錯,這小子真是自稱小婿!
藺巧龍早摸透了藺老夫人和藺榮煥的勢利眼,她直接掀底牌道:「譚音是錦陽城鹽商譚家的三少,身家清白,請祖母和爹娘放心。」
藺榮煥瞪大了眼,「什、什麼?!」
風向球瞬間便轉了方向,藺老夫人和藺榮煥一聽是錦陽城的譚家,焉有不接受之理?鹽商可是腰纏萬貫、富甲天下,於是細細詢問他家裡情況和兩人相識過程。聽得眉開眼笑,藺老夫人眼中直冒光彩,顯然是對這個孫女婿滿意極了,立刻化為了一個和藹的長輩,對譚音殷切垂詢。
藺巧嫣袖裡的手緊緊捏著帕子,眼眸幾乎要泛出赤紅。
他真的來求親了,來向藺巧龍求親了,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事,那時的她,還以為拿下譚音的心是輕而易舉的事,哪裡想得到他根本不看她一眼。
藺榮煥當場答應了譚音的求親,段雨青和沈寂中則被晾到一邊。
段雨青急了,他不想就此放棄,向前一步。「伯父……」
藺榮煥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淡淡地道:「適才是我思慮不周,龍兒先前既已遭你家無情退親,再接受你為婿,確實是委屈了龍兒。你走吧,當這件事沒提過。」
段雨青素來都是貴公子,哪時受過這樣的冷待了?只恨譚家比段家高了一個檔次都不止,只能悻悻然離去。
廳裡一角,沈寂中緊抿著唇不發一語,他跟在藺榮煥身邊做事已經三年了,很明白藺榮煥有著商人唯利是圖的性格,如今出現了譚家的人來求親,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