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來了?」太危險了,居然跳上行走中的馬車,要是摔傷了,拿什麼賠莫太傅?
「岳母,我來送您們,這是當女婿的責任。」莫長歡說得冠冕堂皇,朝捂嘴偷笑的未婚妻一眨眼,眼中閃著許久不見的熱切。
不待見他的顧四郎冷冷回應,「你還不是我們的女婿,早早回去休息,別跟著給人看笑話。」
「岳父大人,小婿不睏,我精神好得很,一見到淼淼我就十分亢奮。」三天三夜不睡也沒事。
一聽「亢查」二字,顧四郎眼一瞇,提防著他,「離我女兒遠一點,不然我打殘你的腿。」
「岳父大人……」不要不通人情嘛!早晚是一家人,您守得那麼嚴密幹什麼?最後還不是便宜我。
「滾——」
他才不滾,好不容易才爬上車,想讓他下車……沒門!「淼淼,姨姊都嫁了,你幾時要嫁給我?我聘禮都準備好了,就等你點頭了。我娘很好相處,不會擺婆婆架子……」
他一口氣說了幾百字,讓人插不上話,滔滔不絕地像不用換氣,讓某個當爹的聽得快要氣絕。
突地,孟淼淼踢了他一下,這才中斷。
「說夠了嗎?說夠了就可以走了。」趕狗。
莫長歡咧開口,好不誠心。「我對淼淼是真心的,絕不相負,在我有生之年。有她就有我,只要她想要的,我都會送到她面前,而她所厭惡的,雖遠必誅。」
這是他的承諾。
雖遠必誅……好震撼人心的一句話,可是……「空口無憑,好聽的話人人會說。」
「我不說好聽話,我說的是實話。」他又朝心愛女子一眨眼,眼露濃濃愛意。
「哼!」油腔滑調。
泰山大人不喜,丈母娘卻是越看越中意,原本是有些不快準女婿老是來壞小女兒的閨譽,可是看到他對女兒的種種用心,說實在的,身為女子都會心動,她心裡的小疙瘩也消得差不多了。
「蓮姐兒嫁了,我們兩口子很不捨,就剩荷姐兒陪著我們,不過也就一年光景,我們不可能讓她提早出閣,因此這事你提也不要再提。」他們不會同意。
「好,我等。」莫長歡一臉正經的點頭,「不過您們也要給點甜頭吧,別每回我上門都像防賊似的,一步也不讓我靠近淼淼,我真的很傷心,覺得被您們唾棄了。」
他要人才有人才,要品貌有品貌,哪裡比人差,怎麼就沒得岳父大人的青眼啦!
「有嗎?」他說得蔣秀翎都不好意思了,似乎虧欠他不少。
「娘,別理他,他在裝模作樣,企圖博取同情。」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以為會鬧就有糖吃。
「淼淼,夫妻是一體,你怎麼能拆穿我。」他哪裡裝模作樣了,分明是不滿。
人家七皇子抱得美人歸,暖被裡恩愛翻紅浪,而他盯了好幾年的小肉團卻一口也沒吃到嘴裡,如此差別教人好不心酸。
他嫉妒呀!他狂飲醋,一樣是女婿卻是兩種待遇,他還被岳父的白眼瞪,請問岳父敢瞪七皇子嗎?
偏心眼嘛!岳父大人。
「請加上『未婚』兩字,在沒拜堂前我還是顧清荷,不是莫顧氏。」古人是冠夫姓的,好像成了某人的附屬品。
「莫顧氏……」莫長歡呵呵傻笑,連馬車停了也沒察覺,直到被一腳踢下車,他才摸摸鼻頭看看左右,原來羊角胡同到了,該下車了。
喊一聲不就得了,幹麼用腳踢,被人瞧見了他多沒面子,他家淼淼呀,越來越凶殘了。
「爹、娘,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
從外觀看來,是一座不起眼的宅子,灰撲撲的圍牆約有兩個成年男子的身高,褪了色的紅瓦片有歲月的痕跡,上面還長了一小叢月見花,淡淡的晨曦一照,隱約可見金黃色。
可是進入之後,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大了。
那是江南水榭的景致,一入內是丈高的青玉做成的景壁,上面刻著名人詩包,一座跨越三個院子的假山植滿花草樹木,一道白緞般的瀑布自假山上傾瀉而下,底下是深不見底的碧潭,潭裡游著少見的銀魚,單一而稀希。
再往前走,是與碧潭相連的大湖,湖面上停泊了幾葉扁舟,舟身塗白,遠遠看去像是巨大的銀魚浮在水面上,隨著水流的飄動一上一下,煞是好看。
其他的美景就不用多說了,因為大家已經看傻了,三三兩兩地散開,急著去看這個宅子有多大。
正如孟淼淼而言,顧四郎被一片美景所吸引,渾然忘卻在錦陽侯府發生的種種,心情特別開闊地拉著妻子四處逛,歡快的神情像個孩子,只差沒放肆的跑起來。
他們都有種倏然解脫的感覺。
至於顧清真則是困了,一來就被送進屋裡睡覺,沒瞧見爹娘欣喜若狂的模樣。
教人無語的是,錦陽侯府的人居然在半個月後才發現顧四郎等人不見,他們的屋子空無一人,只剩下被留下來的家生子,彷彿主子還在般打理里外。
蔣秀翎臨走前教那些下人主家不問就不必主動提起,並給足三個月月銀,因此人們一個個守口如瓶。
顧大郎找不到人只好去翰林院堵。
那時顧四郎已升上從四品侍講學士,他穿著胸前有雲雁圖案的朝服走過來,顯得意氣風發,臉上帶著許久未見的輕鬆笑容,人也變年輕了些。
他並未回到侯府,而是和長房、二房、三房等人周旋了數日以後,以不分公中半文錢為條件正式分家,成為獨立的一家,但祖宗祠堂還是同一座,逢年過節得以回府拜祭。
聽到四兒子搬出去,老夫人病倒了,看了許久的太醫也好不了,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直喊自己快死了,只是喊了一年都還沒死。
待聽見顧清蓮有了三個月身孕後,她居然咻地跳起來,吩咐長房媳婦準備補品,她要過府看小曾孫,整個人腿骨健壯,健步如飛。
這……到底有病還是沒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