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因緣巧合,他認識了『她』——他心中的摯愛。比起前妻的彆扭倨傲,她就像上天無意間播下的一株花種,直直甜進他的心裡。
「她帶給他無比的歡快與笑意,讓他嘗到了世間有情的滋味。於是,他不顧一切迎娶了她,讓她成為他真正的愛後。」
「那皇后怎麼辦?」可可是可以理解他愛上別人的原因啦!畢竟皇后對不起他在先,也不能怪他移情別戀。天下沒有多少男人能日日對牢一個殺過自己的女人。
「恨,自然是恨,而且恨進了骨髓。」南歎了一聲。「他的別戀讓前妻積怨更深,於是皇后在這一世發誓,接下來的生生世世,將與這負心人對抗,直到他回心轉意為止。
「其後的一千多年,只要他投生成開國之主,她便成為滅國之魁;他投生成太平盛世之王,她便成為造反做亂之首。她試過千百次殺死那個奪走丈夫的女人,有時成功,有時不成;然而,即使他和愛妻身旁有七星死士的護衛,皇后卻有不怕死的本錢,敢不要命的硬拚,因此,她幾乎每次都成功了。
「於是,他心愛的女人一世又一世的在他眼前死去,他也一世又一世的殺死皇后替她復仇,再一世又一世的孤獨以終。」
「慢著慢著,這個故事中有個疑點。」可可喊卡。「為什麼那個愛人『聽起來』好像能跟著他們一起轉世一樣,皇帝明明把所有複製異寶的資料毀掉了啊!」
南頓了一頓,「她自有一份異寶。」
「為什麼?」
「不為什麼,她也有一個就是了。」南只點到為止。
「太奇怪了,這個劇本一點都不合理,我要抗議!」可可嘀咕著。不過,既然只是鄉野傳奇,那她也就隨便聽聽吧!「接下來呢?」
「終於,他的愛人倦了。只要那一世他和她相逢,兩人重生情愛糾葛,她就會為了這份情而死在皇后手中。
「她不怕死,卻無法一再承受這種只能相愛、不得相守的痛苦。他和她的愛情就像受了詛咒一般,被那個恨意滿胸的皇后深深詛咒。
「她不要再這樣無意義的恨下去了,總該有人跳脫出來,這份經年累月的恨,才能得到解脫。」
「嗯。」可可心下惻然,眼中彷彿見到那個愛人痛苦的眼神,耳中彷彿聽到她深沉無盡的悲泣。
「於是,在某一世的臨終之前,她終於提出要求。」南的聲音轉為低啞。「她哭著求他,放她去吧!讓她陷入凡夫俗子的輪迴,忘掉所有的前情糾葛,當一個平凡無奇的人。唯有不再續永生,才能脫出這個三角情劫。
「他心中大慟,無論如何也不肯應允。他想,即使不能相偕終老,每一世的開始他猶能帶著熾熱的心,循著前世的約定,和她相逢廝守。如果她棄絕了永恆,離他而去,教他生生世世還能追尋什麼?他不放,就是不放!
「可是,看著她幾乎用盡生命之火來懇求他,哭出了淚,也咳出了血……那些血淚比刀刃還銳利,狠狠刺進他心裡,硬生生剜出他的心。最後,他不得不答應。
「於是,再來世,她終於跳出了苦海,消失在茫茫人海間。而他,卻是孤零零的沒人苦恨中,直至滅頂。」
「他真的找不到她了嗎?」可可急切的問。
「你希望他找到她嗎?」南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可可遲疑了一下。倘若讓他找到了,又是一世糾纏,又會害她死於非命……
「希望。」她想到最後,仍然用力點了點頭。「應該退讓的人是皇后才對。並不是說我不同情她,可是緣來緣往,好聚好散,即使沒有後來殺出來的程咬金,以她的『光榮紀錄』,皇帝也不可能再接受她的,既然如此,發揮一下成人之美的愛心有什麼不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嘛!」
「你也認為皇帝和他的愛人應該彼此相屬?」他的語氣古里古怪。「如果他們相逢,她又得為他再死一次,你也覺得無所謂?」
「倒不是無所謂啦,只不過……皇帝一個人孤零零的,好可憐。而且他又這麼愛她……」可可也是女人,有著天下所有女人的通病——盼望每個愛情故事都有一個浪漫美好的結局。「不過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她都已經投胎轉世,忘光光以前的事情了。南,那個皇帝真的找不到她了嗎?」
「他的靈魂認得出她。」他話在圈兒外,意在圈兒裡。
可可眼睛一亮。「怎麼認?是不是靠他的異寶?你前頭說了,他的異寶功能比較齊全,說不定可以從茫茫人海中辨認出她來。」
「或許吧?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南語氣一變,輕輕一笑。「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可可直覺想瞄腕表一眼,待舉起手來,發現什麼也沒有。對喔!她現在是一縷飄飛的魂魄,哪來的手錶可看。
「現在幾點了?」她問道行比較高深的同伴。
「距離黎明還有三個小時。」
「哇!那我真的該走了,明天有兩位新客戶要來談CASE呢!」可可在白霧裡滾了幾圈,依依不捨的坐起來。
「回去之後,好好睡一覺,知道嗎?」他的影子忽然飄得很近,舉起一隻手似乎想觸碰她的頰,遲疑了半晌,終究縮了回去。
可可努力想看清他的長相,無奈,擋在他臉前的白霧特別濃,他的五官仍然藏在厚厚的雲堆裡。
「那我走囉,Bye-bye。」
臨走前,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趕在那股吸力把她拉回去之前開口——
「南,她叫什麼名宇?」
「哪一個『她』?」他的聲音已在遙遠的距離之外。
「他的愛人啊!」可可把手圈在嘴邊大喊:「威、成、王、的、愛、人!她總有個名字吧?」
就在她以為南已遠去,得不到答案時,他的回復飄飄忽忽,從白霧深處悠悠飄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