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著,門外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啊!周姑娘—」
咻!的一聲,蘇鳳仙還未有反應,就感到一陣風由眼前掠過,一轉眼,就見本來還躺在榻上的楚天凜連外衣都沒披,赤裸著上身便衝向門外。
門一拉開,就見軟倒在地的周紫芯及散落一地的飯菜,楚天凜眉頭重擰,語氣嚴厲的問著一旁的青青,「怎麼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曉得,」難得見楚爺板起臉孔,青青嚇得臉色發白,「奴婢只是為周姑娘送午膳,誰知周姑娘才接過便突然倒下,飯菜也灑了一地——」
聞言,楚天凜臉色稍霽,吩咐青青將殘渣收拾乾淨並退下後,才探手為周紫芯把脈。
他雖學毒,但殺人與救人本就只有一線之隔,醫理他自然也懂,只是不像厲天行及其師邱七那般專精。
診察一會兒,確定她只是因太過疲累而昏厥,他才放下心的起身回頭,卻見蘇鳳仙已穿妥衣裳,倚在房門凝著他。
「爺就這麼擱下周姑娘?即便是春日,這麼躺在地上,也是會著涼的呢!」她的語氣雖是關懷,卻透出絲怨懟。
「著涼便著涼!她心甘情願守在這就不要怕染風寒,來!咱們進去。」察覺到她的不悅,楚天凜連忙陪笑的攬過她。
他抱著她就要往房裡走去,蘇鳳仙卻一扭腰,退出他的懷抱,「鳳仙累了,想歇息,爺若是需要姑娘『服侍』,請找其他姊妹。」
說罷,她深深看了眼周紫芯,便將楚天凜的衣物塞到他懷中,關上房門。
瞪著關上的房門,楚天凜很錯愕。怎麼會?他竟被姑娘趕出門?
他流連花叢數載,還未遇上這種事。
依他的容貌和風采,怎可能會被拒於門外?
他的神情由不可置信到臉色奇臭,最後瞪向依舊昏迷不醒的周紫芯。
該死的!肯定是因為這女人!
他就知道,有她跟著,他就無法風流快活!這會兒還讓人給趕出來真是夠了!
第3章(1)
「小姐!楚爺他——」
蘇鳳仙再次審視銅鏡裡映照的妝容,在確定完美無瑕後,才轉頭問青青,「他怎了?」
「他還在『明月閣』候著小姐呢!小姐當真不去?」
小姐不知在氣些什麼,已經接連三日不見客也不見楚天凜,只將自己鎖在流鳳閣,害她擔憂不已。
抿唇淡笑,蘇鳳仙輕聲說:「不去。」
「小姐——」
「好了。」她站起身,示意青青別再說了,「我不去見他,但沒說我不見客,將今晚求見的名單拿來,讓我挑選。」
揚州第一花魁的名號可不是叫假的,即便初夜被奪,她的美貌放眼揚州還是無幾人能與之比較,捧了大把銀子想一睹芳顏的大爺多如過江之鯽,但她潔身自愛,除了一年前以一萬兩黃金高價買下她初夜的蕭王爺外,有幸成為她入幕之賓的男人,十根指頭算得出來,因此她的身價並未因初夜被奪而下跌,反倒還維持著水平。
夜夜都有男人帶著大把黃金珠寶前來,就為了和她把酒言歡,若讓她瞧順眼還能入芙蓉帳,享受她溫柔的服侍。
她一夜只接見一人,誰教她看得順眼便挑誰,錢財倒是其次,她雖是青樓女子,但也不願委屈自己去伺候那些肥腸豬腦、色慾薰心的男子,她只挑和自己合得來的人,楚天凜便是其中之一。
想起他,她不由得彎起唇角。
她並不曉得楚天凜的來歷,但在初見他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自己愛上這男人。
她為他俊美的容貌和溫柔體貼深深傾倒,雖然他的多情風流會讓她憂心,但自遇上他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服侍其他男子,只癡心的等他一人。
楚天凜生性瀟灑,不愛人束縛,所以她一直沒向他提起贖身這事,因為她瞭解他,瞭解這個像風般的男人是不會為任何女子停留,她也以為他永遠是如此,直到——她見到周紫芯。
楚天凜對周紫芯態度非常惡劣,不但冷眼以對,甚至在她昏迷時都不願攙扶,但他表現得愈是嫌惡,她的心便愈慌。
誰都曉得他對姑娘一向疼愛,他最常嚷著的一句話—女人是水做的,生來便是讓男人寵。所以他對所有女人一視同仁,一樣的溫柔和體貼,卻獨獨對周紫芯不一樣,這——
不就代表周紫芯在他心中的地位很不一樣?
嬌顏愈想愈是黯淡,她甩甩頭不再想,伸手接過青青遞來的名冊。
瞧見名單上銳減的人名時,柳葉細眉緊緊攢起,「青青,你是否拿錯名單?」
「沒有——」一旁的青青囁嚅的說,眉頭擰得比蘇鳳仙還緊,「這的確是今夜求見的名單。」
「今晚李公子沒來?」蘇鳳仙揚首問,青青應了聲有,她心一跳,又問:「那柳公子?張公子?還有周公子呢?」
每問一個人名,青青都應了聲有,這讓她的心重重一沉,嬌顏變色。
「既然都來了,怎可能不求見?」
李公子、張公子和柳公子這三人平時追她最勤,幾乎夜夜求見,怎可能入了飄香樓卻不見她?她不相信。
「是真的,小姐——」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才睜眼問:「他們見了哪位姑娘?白玉?還是彩蝶?」
這兩人姿色頗佳,是那些公子爺們求見不到她時的次要選擇。
青青搖頭,欲言又止的說:「都不是,是——」
「是什麼你倒是說呀!」她急斥。
「是——是見周姑娘去了——」一咬牙,青青索性說了。
「什麼」登時,蘇鳳仙瞠大美眸。見周紫芯
「李公子本是要見小姐的,卻不小心見到周姑娘,直纏著鴇娘說要包下她,鴇娘擋了幾次,說周姑娘不是飄香樓的姑娘,但李公子不信,這時張公子、柳公子也來了,一見李公子纏著鴇娘,好奇上前詢問,結果——兩人不信飄香樓會有姑娘比小姐還美,便和李公子打賭,三人結伴上明月閣去了——」
青青一口氣將事情始末說了遍,不敢抬頭看小姐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