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好了……」聽見他的話,她才放下心。既然鬼醫都這麼說了,那應該是真的沒事。
一旁,周牧傑小心翼翼的抱起妹妹,正想走向馬車時,厲天行突然出聲喚住,「等等。」
他困惑的回過頭。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目光冷冷掃看將他們圍成一圈的村民,最後停在周牧傑略帶心虛的臉上。
「他們……」
沒等他說完,村民們開始你一言我一句的搶著說。
「咱們是北村的村民,聽說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鬼醫』是不是?」一名老頭發問。
「肯定是了,你沒見到他方才為那姑娘灑了藥粉,結果碗口大的傷口竟然馬上癒合?他肯定就是鬼醫了!」另一位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興奮的指著嚴喜樂腳上的傷口。
旁人一聽,個個眉開眼笑,將厲天行當活菩薩般膜拜。
「鬼大夫,請您一定要到咱們北村來,咱們村裡有三百餘口的村民,卻沒半個大夫,大大小小的病痛都得越過山頭到鄰村去診治,有些病得太重,根本捱不到半路就斷了氣啊!」
「是啊是啊!請您到咱家救救我娘子吧,她生完孩子後整個人病懨懨的,也不曉得是生了啥病……」
「還有我阿娘,她前些日子摔斷了腿……」
「我爹也是,請鬼大夫您行行好,幫幫我們……」
此起彼落的乞求聲聽得厲天行臉色漸沉,他不發一語,定定地看著周牧傑,等他給個解釋。
見他眼神愈來愈冷,周牧傑只好深吸口氣,全盤托出,「厲大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前兩日有個北村的村民病得好嚴重,正好從我們面前經過,說要上鄰村去看病,我瞧他像是中了毒,就把你留下的解毒丸給他,沒想到那村民真的好了起來,還帶來這些人,說要在這等你……」
他真的不是有意要給厲大哥惹來麻煩,純粹只是一片好心,誰知會引來這些村民?他也趕過他們,偏偏他們不聽勸,硬是要待在這裡等他回來。
眸底頓時閃過一抹精光,厲天行沉聲問:「你怎麼看出他是中了毒?」
「那村民指尖、舌頭都泛著青紫,雙眼渾濁,很像—」倏地止住話語,周牧傑緩了緩,才道:「很像我看過的醫書上敘述的症狀。」
厲天行又深凝了他一會,直到一直沒說話的嚴喜樂出聲。
「喂喂!厲天行,咱們就去嘛!好不好?」
聞言,他眉梢微挑,看向一臉興奮的女人,「去哪?」
「北村呀!」她雙眸閃著璀璨的光彩,環顧圍在一旁的村民,語氣十足輕快,「各位鄉親父老,你們真是好眼光,這位大爺正是鼎鼎大名的『鬼醫』,可他不叫鬼大夫,而是厲大夫。」說著,她比了比自己的傷腳。
「除了這道傷外,我還中了緲霧峰裡的毒氣,險些送了命,若不是厲大夫救了我,恐怕我這會兒就不能好端端的在這裡和各位鄉親說話。厲大夫很厲害的,不僅醫術高明,人也好得不得了,就是那張嘴壞了點,不過別擔心,他肯定會到你們北村去義診的!」
聽見這話,眾村民一陣歡聲雷動,又是跪又是道謝的,沒有一個人不開心,只除了一個人。
「嚴、喜、樂—」鐵青著一張臉,厲天行冰寒似刃的眼神狠狠朝那大放厥詞的女人射去。
他人好?肯定會去義診?還要他們別擔心
她腦袋究竟是裝了什麼?竟會蠢到以為他是個大善人!
接收到彷彿能貫穿她的殺人眼神,嚴喜樂脖子一縮,緊跟著撫住額頭,連忙裝死。「厲天行……我、我的頭好暈,好像要昏倒了……」
第6章(1)
夜幕掩至,萬家燈火通明。
厲天行一行人在村民的簇擁下,來到了北村,不少村民熱情的邀請他們到自家小住,卻全被鬼醫拒絕,最後,他們四人在北村的「劉家客棧」住下。
「厲天行,你還在氣著呀?」嚴喜樂抬著杏眸,小心翼翼的睨向一臉寒霜的男人。
這男人真小氣,不過就是到人家村子裡住個幾天,順便看看診,盡盡當大夫的職責罷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何必氣得七竅生煙,甚至氣到一路上不同她說半句話,除了在她喊疼的時候塞顆止痛丸到她嘴裡之外,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徹底漠視她的存在,一直到現在進了房,他仍是張冰塊臉,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讓她看了好難受,只能拚命找話題。
被問話的男人薄唇依舊緊抿,什麼也沒提醒地,便將覆在她傷口上的布巾給撕了下來。
「嘶!」她倒抽口氣,小臉慘白。雖然厲天行早讓她服了止疼藥,可親眼見到沾在布巾上的皮肉被扯下來,難免還是會唉個兩聲。「輕點輕點!我怕痛……」
冷眸淡掃,他看了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在嚴喜樂以為聽見一聲微乎其微的歎息時,他才拿了瓶止痛藥粉灑在傷口上,然後繼續清理傷口周圍腐壞的死肉。
「我的腳……會不會留下疤痕呀?」那傷口和她手腕大小相差不遠,這麼深的一道傷,要不留下疤痕應當很難。
看著那道猙獰的傷,他濃眉微擰,終於肯回答她了。「我不會讓它留下。」
聽見某人終於開尊口,嚴喜樂這才鬆了口氣。
既然他肯理她,應當是沒事了吧?她重展笑靨,有些驕傲的同他說:「可是這道疤是我採得洛蔓花的『功勳』,是我英勇逃生的證明,我不想將它給抹了。」
聽見這話,厲天行忍不住又要生氣,掀唇諷道:「功勳?依我看,那分明是找死,留著這道疤只會時刻提醒你自己有多笨,差點就為了一朵不重要的花枉送性命!」
「我哪笨了?」她不服的鼓起雙腮,忿忿不平反駁,「更何況是你說那洛蔓花極其珍貴,不僅能解世上所有的毒物,且三十年才開這麼一株,三十年耶!就算我再投一次胎,也來不及再摘一次,這麼稀有的花怎麼會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