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就是因為她不聽勸,硬是要下床到外頭走走,結果還沒走遠,就先讓雙腳絆在一塊,右腳那道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硬生生被扯了開來,鮮血直冒,痛得她眼淚狂流。
為了這件事,厲天行又擺冷臉給她瞧,不同她說話、不理會她,除了換藥外,成天跑得不見人影。而見不著他,她的眼就會不自覺的盯著門板,胸口鬱悶,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因此她才想出去散散心,看能不能消一消心頭那股煩悶。
「我會小心的。」出去玩的慾望終究戰勝了疼痛,她可憐兮兮的看著周牧傑,「你們知不知道我有多悶?不過就是受了點傷,又不是不能走路,厲天行偏要把我當廢人般管著,不准這個、不准那個的,就連我上個茅廁他都要跟,你們評評理,我是犯人嗎?他做啥要管得這麼嚴?」說著說著,她忍不住義憤填膺伸出五根手指頭。「五日!我關在這房裡整整五日了!再這麼待下去,我肯定會瘋掉!」
再不讓她出去蹓躂蹓躂,她真的會悶到發霉。
「小傑,你就行行好,讓樂姊姊去走走好嗎?我保證會很小心,絕對不會再跌倒的,反正厲天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就讓我上街走走行嗎?」她雙手合十在胸前,懇求的望著他。
「不行。」斷然拒絕。他可不想承受厲大哥足以將人結成冰的冷厲目光。
「你—」好樣兒的,居然軟硬都不吃,比她嫂嫂還難應付!「好,算了,去幫我找厲天行來,我親自同他說。」
既然小的說不動,那她找大的說總行了吧?
「你方才不是說厲大哥不知跑哪去?既然如此,我當然也不曉得他上哪去。」聳聳肩,周牧傑一臉莫可奈何。
聽見他的話,嚴喜樂差點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看樣子這對兄妹當真是不肯放行了,偏偏她又拿他們沒辦法。
「我知道!」周媛媛突地朝她咧開一個可愛笑容,「我知道厲大哥在哪兒。」
嬌軟嗓音使得嚴喜樂精神一振,欣喜的問:「真的?媛媛真知道他在哪」
她慘了!她想自己一定是病了,否則怎麼會一天沒見著厲天行那張冰塊臉、一刻沒聽見他罵人,便覺得渾身不舒坦?而且在聽見媛媛知道他的下落時,心口的煩悶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差沒開心的跳起來而已!
真是怪了,難不成厲天行醫術高超到只要見著他的人,就能治好她這莫名其妙的心病?
周媛媛點點頭,指著窗欞外,嬌憨的說:「在那。」
「厲大夫,求求您,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娘親!」陳富黝黑的臉上滿是焦急,張著雙臂擋在他面前。
負著手,厲天行冷睨這突然衝出來的男子,不發一語的繞過他便要往前行。
見他轉身要走,陳富一慌,趕緊跪了下來,「厲大夫,我給您磕頭,拜託您救救我娘!自從我爹走了後,她大病一場,身子愈來愈差,這陣子甚至還咳出血,我求求您,就算是給您做牛做馬都行,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娘!求求您、求求您……」
他每說一句便磕一個響頭,很快的額頭便紅腫一片。
「別浪費力氣,我說了不醫便是不醫。」厲天行終於開口,這會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眨眼間人便躍上二樓頭也不回的走向房裡。
陳富驚訝的看著他的身影,回過神,趕在房門掩上前,大喊出聲,「厲大夫,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在這裡跪著,直到你願意醫治我娘為止—」
房門闔上,隔絕了他未完的話。
第6章(2)
一進門,厲天行就見應該乖乖躺在床上的女人,竟然和周家兄妹擠在窗旁的躺椅上,一聽見他進門,趴在窗欞上不知在瞧些什麼的三人全轉過來,睜著牛鈴般的大眼瞪著他。
當下他便想到跪在客棧門外的陳富,也了悟嚴喜樂忿忿不平的眼神所為何來。
「你、你、你—」跳下躺椅,她單腳跳著,咚咚咚的往他的方向跳去,「你怎麼不救人?」
他默然不語,目光越過她,淡淡的看了周牧傑一眼。
一接收到這道眸光,聰明的他馬上拉著妹妹退出房間。
周家兄妹一走,厲天行才正視眼前不聽話的小女人,冷聲反問:「你為什麼沒在床上躺著?」
「我—」她頓時語塞,看了眼離自己好一段距離的床榻,偏頭思索了會,才掰出一個蹩腳的藉口,「我、我想曬曬太陽。」
「去床上躺好。」他淡道。
「喔。」聽話的跳了兩步,嚴喜樂旋即發覺不對勁,又轉過身瞪他,「不對!我有沒有在床上躺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何不救那位大哥的娘?」
她答應過村民,他們在北村的這段期間,厲天行會在北村裡義診,怎麼方才一看,他非但理都不理人家,還殘忍的要對方別浪費力氣
難道他這幾日跑得不見人影,只是純粹去蹓躂,而不是她以為的去義診?
「我為何要救?」他反問,彎身將她抱起,往床榻走去。
「你—」他如此自然親密的攬抱讓嚴喜樂臉色登時漲紅,心臟怦怦直跳,直到離開他灼熱得像是會燙人的懷抱,她才得以克制那顆像是要跳出胸口的心臟。
拉起他為她蓋上的被子,遮去紅得不自然的雙頰,她僅露出眼睛吶吶道:「我答應過村民你會義診的……」
做人怎麼可以食言而肥?雖然她挺想念自己圓滾滾的模樣,但她想厲天行應當不樂見,更何況……她也不希望自己胖到讓他抱不動。
「那是你答應,並不是我。」他坐至床沿,目光充滿興味地對上她的眼。
他做啥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她?光是被他這麼盯著瞧,她就已經全身虛軟,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更何況是和他辯?
她索性閉上眼不瞧他,可那雙幽幽目光早已印入心版,就算是閉上眼,她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可惡……」她挫敗的咕噥,乾脆將被子整個蒙上,把自己包得死緊,想將悸動的心一同包覆,不讓他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