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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我吃不下。」她搖首。順著丫鬟目光望去的水眸,在看見那碗冒著熱氣的濃黑湯汁時露出了抗拒之色。

  「不成,吃不下也要吃!夫人好不容易好起來,大夫交代飯要按時吃,這藥要連喝七日,不可怠慢一餐。」圓臉很是堅持,有些份量的身子不動如山的杵著,大有不吃飯便別想出去的氣勢。

  聽見這話,柳飛雪本已很蒼白的臉蛋更加慘白。她抿抿唇,沉下臉低斥,「喜樂,究竟誰是小姐,我說的話你不聽了是嗎?」

  要是以往,嚴喜樂一見她沉了面容,肯定鼻子摸摸,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下,可今昔不同以往,她有了靠山,更何況,那靠山變臉後的冷冽程度,是她家小姐比也比不上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就算是她這小小丫鬟,也懂得該聽誰的話。

  「不讓。老爺說過,如果夫人不吃飯就讓我稟告他,他說他會『親自』喂夫人吃飯。」揚起圓臉,她得意的照姑爺的指示威脅。

  「要喚便去喚,我不會攔。」柳飛雪面容沉靜,語調徐緩的說。

  這是第三次。喜樂為了讓她用膳喝藥,用展少鈞要脅她三次了,她不是呆子,包含今日,她已有三日沒見著他,連夜晚入眠,身旁也是一片冰冷,這代表他不在府中,既然人不在,喜樂要稟告誰?

  「嗄?」嚴喜樂頓時啞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

  怎麼回事?小姐不是該同前兩日一樣默不作聲,腳跟一旋,乖乖回廳裡把藥喝完,就算胃口不佳也多少會吃點東西墊墊胃的嗎?怎麼今日竟如此反常?

  「還不去?」柳飛雪因為貼身丫鬟那吃癟的神情,浮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夫人……」喜樂苦著一張圓臉,可憐兮兮的喚。

  去?她要上哪去稟告啊?姑爺那日問完她話後,便吩咐她好生照顧小姐,必定要定時壓著她喝藥用膳,然後便瀟灑……呃,陰沉的出門去,至今未歸。

  「不喚是不?那就別擋著我。」柳飛雪腳步輕挪,越過婢女肥肥的臂膀,側身步出房門。

  一踏出房門,那迎面而來的清新香氣便入鼻滲肺。

  她柔美的唇線微揚,秀挺的俏鼻急切嗅聞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秋葉繽紛,花兒不開,庭中楓木染紅,燦陽在枝椏與葉間漫流,點點金粉由葉縫處灑落,形成一束束淡光,落在以薔薇輝石鋪設而成的步道上,四處佳景一再吸引著她出房散心。

  然而繡花鞋只來得及跨出第一步,輕晃的衣擺便教人給扯了住,無法再踏第二步。

  柳飛雪身子驀地一頓,回頭,眉心微攢,「你扯著我做什麼?」

  「夫人,算喜樂求求你,就算不吃東西,也得喝完湯藥,這亭子又不會長腳跑掉,喝碗藥用不了多少時辰的。」嚴喜樂懇求,硬是扯住她,不讓她離去。

  「我身子好多了,不需再吃藥。」提起那苦得教人舌頭發麻的藥汁,柳飛雪連鼻頭都皺了起來,小手輕扯,想由她手中搶回自個的衣裳。「快放—」話尚未說完,她就被婢女滾滾滑落的淚水給嚇了一跳。「你哭什麼?」

  這丫頭怎麼回事?怎麼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夫人你喝藥嘛!如果夫人少吃一頓飯,老爺便會罰喜樂少吃兩頓,夫人要是不喝藥,老爺便罰喜樂少吃三頓飯,這麼一來,喜樂今日與明日連粒米都不能吃,只能喝水裹腹,嗚哇—我會餓死的……」任誰看了她的身材都知她貪吃,這會連兩日不能吃東西,還不教她大哭特哭?

  「你—」柳飛雪一愣,怔怔地看著淚流滿面的丫鬟。

  她怎麼也沒想到展少鈞竟會為了讓她吃飯,而去脅迫一個小丫鬟……

  雖然他這麼做是過份了點,卻也抓住她心軟的性子,料準她不會讓喜樂餓肚子,才會這般要脅她。

  不甘願受人要脅,柳飛雪本想甩頭便走,但看見貼身丫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也只能暗歎自己心腸不夠硬,身子一轉,又踱回內廳,將那碗光是聞便苦得教人作嘔的湯藥一飲而下。

  「夫人,糖水。」嚴喜樂貼心的遞上糖水,圓眸裡的淚早已教她拭得一乾二淨,粉嫩的嘴兒暗暗揚著一抹奸計得逞的笑。

  精緻柔美的五官隨著藥汁入口而皺成一團,柳飛雪連忙接過糖水,一小口一小口的輕啜,讓那股甜膩緩緩衝去舌上的苦麻。

  「行了吧?」擱下手中的青玉色瓷碗,柳飛雪瞥了眼那圓潤的臉蛋,原本溫溫柔柔的嗓音,這會卻摻著些許氣惱。

  「夫人……你還沒用膳呢。」嚴喜樂堆著笑臉,圓眸掃了掃桌上菜餚。

  柳飛雪悶聲不響的睨了她好一會,盯得嚴喜樂頭皮發麻,直想出聲討饒時,才終於襦裙一掀,於梨花木椅落坐,靜靜的低頭夾菜吃飯。

  月色朦朧,黑雲密密,略帶水氣的夜風吹來,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柳飛雪環著藕臂畏冷的窩在窗欞前的軟榻上,嬌軀上披著件薄裘,白玉般的纖足藏在裘袍裡,美眸遙望夜色,若有所思。

  「夫人,你……方才問啥來著?」嚴喜樂瞪著大眼,手中的玉骨梳險些拿不穩。

  柳飛雪眉眼不動,仍望著外頭無月無星的漆黑夜色,再重複一次,「一個男人親吻女人是什麼意思?」

  那日暈倒後,她與展少鈞已近半個多月未碰著面,看不見他,一向平靜無波的心竟破天荒的紛亂成一團,一刻都靜不下來,就連長年使她鬱結在心的身影,也在她不自覺的情況下換成了一記纏綿悱惻的深吻。

  那吻……代表何意?她問他為何娶她為妻,他怎會以吻作答?

  這回嚴喜樂可聽清楚了,驀地一驚,瞪大的眼兒直盯著她瞧,「夫人,你、你怎會問這個問題?」

  「這事不能問嗎?」柳飛雪蛾眉淡揚,一雙秋水似的瞳眸睨向她。

  「當然可以,只是……你問這做啥?」

  嚴喜樂發覺自家小姐這幾日當真十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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