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瑜道:「許側妃跟孫側妃,那真不能怪我好色,同意收孫愛嬌時,我還沒遇見你,只是覺得娶個表妹回家來孝順母親也挺好的,至於許婉倩,是嫡母所賜,不得不收,將來我出府,母親還要讓嫡母管束,我若不退這一步,母親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將來平王府落成,他們夫妻就要搬過去,但卻不能把孫孺人接入平王府,齊太妃可以讓兒子養,那是因為先皇不在了才能出宮,而懷王活得好好的,斷斷沒有妾室讓分府兒子養的道理。
夏蘭桂連忙解釋,「我不是怪你啦,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只是有一點小感觸而已。」江瑾瑜正色道:「本王答應王妃,本王的第一個孩子,一定會由王妃所出,本王的爵位,也只會傳給嫡子。」
「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是自然。」他又不是不知好歹,他昏迷了,許婉倩沒退婚,但也沒有到宮裡探望他一次,然後孫愛嬌更絕,直接跟協律郎的庶子討論起了親事,而夏蘭桂選擇入宮陪他,他不能進食,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跟一口氣,二十幾個太醫,沒人能保證他還能不能走,這樣都沒嚇走她。
是,皇上有令,但按照東瑞國制,未婚者若其中一方重傷,另一方可退婚,不會遭人非議,畢竟成親是為了幸福,並不是為了照顧另一人的生活起居。
他現在還記得,迷迷糊糊中,聽到她念的「魚麗」,魚麗於暫,鱔鯊,君子有酒,旨且多。魚麗於罱,魴鱧,君子有酒,多且旨……
念得他好餓,然後就醒了。
那個瞬間,他心裡起了驚天動地的變化,覺得她看起來好美,她的笑容真可愛,真想快點好起來,真想牽著她的手在院子散步……
三日後回門。
夏蘭桂真的很不習慣祖父跟自己下跪,可是沒辦法,本來就是先論朝廷,再論家禮,祖父若沒跪上這一跪,哪日被參一本「不敬平王,平王妃」,就算是祖孫關係,那也是吃不完兜著走。
為了祖父將來仕途,她跟江瑾瑜坐在大廳最上頭的位置,接受夏家眾人的磕頭行禮,直到受了禮,江瑾瑜說了「免禮」,她才能起身把祖父扶起來。
夏老爺子一臉欣慰,「已經是王妃了,以後可不能孩子氣,要好好侍奉長輩,侍奉丈夫,知道嗎?」
「祖父放心,孫女兒可乖了。」
若說放心,夏老爺子是放心的——回門是一件暗藏玄機的事情,丈夫對妻子滿意,就跟著一道回娘家,亮相一下,要是不滿意,自己回門的女子也大有人在。
平王能跟著回來,表示還行。
於是連忙道:「還請平王移步到書房,下官剛得到一張棋譜,想跟平王討教一番。」
江瑾瑜知道這是想讓夏蘭桂跟母親說說話,於是道:「也好。」
對前途十分熱中的夏孝馬上說:「下官對棋藝也稍有研究,便斗膽自薦了。」
江瑾瑜知道這人是夏蘭桂的生父,怎麼說呢,雖然以前對她不好,但好歹也是因為有這個當官的爹,有固定收入,她才能在大宅安好的長大,於是笑說:「也好,人多熱鬧。」夏孝喜孜孜的,彷彿已經看到自己來日高昇的風光模樣,「子貳,你也跟著一起到祖父的書房,平王是你親姊夫,都是一家人,多親近親近。」
夏老夫人一看,不行哪,平王上門,這個好處都讓二房討了,這怎麼可以,於是拚命給自己兒子夏忠使眼色,暗示他一起上,奈何夏忠膽小怯懦,連他爹這個從七品都怕了,何況平王這個一品。
但夏老夫人的眼色實在太明顯,又不能裝作沒看到,於是夏忠只好也暗示自己的兒子夏子壹——你也跟去吧。
夏子壹猶豫了一下,二叔跟子貳還能說一個是爹,一個是親弟,他這大哥算什麼,以前跟蘭桂也沒特別親,現在找什麼理由撲上去?說來說去,都怪妻子蘇氏,讓她去跟蘭桂走動走動,巴結巴結,她偏偏不要,要是她走動得好,搞不好蘭桂就會自己說「大哥,你怎麼不一起去呢,人多熱鬧呀」。
夏子壹當然不會去想,蘇氏早就已經對他絕望,不想替他做任何事了,蘇氏現在有兩個兒子,照顧兒子不好嗎?還去照顧丈夫這個巨嬰。
夏老爺子並不是不想提拔自己的大兒子,他也特意多延遲一下,好讓夏忠開口,偏偏夏忠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這邊,想想也沒辦法,只能算了,機會已經給了,自己不把握住,能怪誰呢?
眼見不能再耽擱,夏老爺子只好開口,「平王,書房請。」
就見夏孝、夏子貳喜孜孜跟上了,留下一臉生氣的夏老夫人,無言的汪氏,不敢看娘的夏忠,還有暗自悔恨的夏子壹跟夏子肆。
夏蘭桂抽了抽嘴角,這就是夏家的兒子們,還真夠有出息的。
胡氏懶得管大房,挽著女兒說:「到娘房裡去。」
「好。」
夏老夫人還想為了自己兒子做最後的努力,於是扯著笑容開口,「二媳婦,蘭桂,別回房了,就在廳上,我們自己人說說話。」又對丫頭嬤嬤道:「你們都下去,我們祖孫三代好說說體己話。」
夏蘭桂很想嘖一聲,但為了讓母親以後好過點,她還是選擇了退讓,「祖母有什麼想交代的,孫女聽著。」
夏老夫人一陣尷尬,她哪有什麼好交代,才過門三天,總不可能現在就幫夏家的男人討官位,但這種事情不先講好,她始終不放心,於是道:「祖母是過來人,還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肚皮爭氣,再來,是娘家給力,這肚皮爭氣,祖母幫不了你,可是要說娘家給力,卻有個方法。」
夏蘭桂在內心哼了一聲,說來說去,還不就是要我跟平王討官位,真是好祖母,不管別人才剛剛新婚,立場為難,開口說要就要,一點顧忌都沒有,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