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豪天生八卦,一看秦玫霜的臉,就覺得有戲,拍馬跟上,「秦小姐可是身體不舒服?臉色不太好看。」
秦玫霜回過神,自己剛剛在想什麼?
深吸幾口氣,恢復精神,微笑說:「我沒事。」
她已經知道朱豪是光祿卿的孫子,也是名門之後,兩人都是靠著祖父的名銜,一個三品,一個四品,差異也不算大,稱呼也就「你」,「我」即可。
朱豪暗笑,心想,這秦玫霜自視甚高,六月節時還冒名捉弄人,好,就來打擊她一下,讓她知道自己作死是什麼滋味。
「秦小姐跟路王聽說是柳夫人做的媒,這緣分還真難得。」
秦玫霜微笑點點頭。
路王脾氣暴躁,別說罵人,連打人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只是一時說話不順他的意,一個巴賞就賞過來,越跟路王相處,越覺得後悔,可是現在這情形,也不容得她說不,不然不用路王出手,祖父跟父親就會捏死她,只能安慰自己,王府可是高門中的高門,能成為路王側妃,地位可是大躍升,將來回到娘家,祖父都要跟自己下跪——只有想到這裡,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對了,我跟瑾瑜從小相識,他跟夏大小姐的緣分也很有趣。」朱豪也不管她願不願意聽,自顧說了起來,「今年六月節,我們開船出去玩,瑾瑜聽一個姑娘彈琴極是巧妙,那船上還頗有雅致的纏滿玫瑰,便寫了花簽過去,不過因為太匆忙,一時忘了落款,雖然是這樣,沒想到對方卻回了信,說自己是太史局丞家的大小姐,孫孺人覺得這信回得好,不是看中身份,而是看中寫詩的才情,這才上門提的親——你說說,人跟人之間的緣分是不是很難說啊?」
秦玫霜一呆,什麼?
纏滿玫瑰?不就是她的船嗎?
對了,今年六月節快結束時,有一封沒落款的花簽,自己當時因為覺得那一定是身份極低的人所寫,想捉弄對方,於是回信,還冒充了太史丞局家的人——一個身份低微的男人跟一個落水的姑娘,很合適的。
可是怎麼會這樣,那天寫花簽給她的居然是平雲郡王?
她如果老老實實說自己是黃門侍郎家的秦玫霜,今天的平雲郡王妃就是她了。
自己把終身許給一個胖老頭子,地位也才三品,可是郡王正妃是從一品……她本可以是從一品的身份,更多的榮寵,更多的富貴,江瑾瑜年少有為,又是郡王,還深受皇上信任,跟已經老得不用上朝的路王爺完全不同。
秦玫霜看著前方不遠處跟江瑾瑜說說笑笑的夏蘭桂,拳頭捏得死緊,這個小偷,偷走她的人生,偷走她的丈夫,偷走她的品銜……
她不會讓夏蘭桂好過的,她要她付出代價。
第六章 禮多必有詐(1)
晚上,所有人都進了莊子——皇家的狩獵莊子,自然蓋得極大,雖然沒辦法讓各家小姐少爺一人一個院落,但一人一間大房卻是可以的。
夏蘭桂分到的是個小院子,三間大房,中間大房是青和郡主,左邊大房是司空家的孫女,叫做唐芷,右邊大房就是她了。
妙珠替自己小姐抱不平,「這大總管也真是的,大小姐是未來的郡王妃,居然住這小院落。」
夏蘭桂笑說:「小院落才好呢,省去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唐芷是靠著司空的名義進來,她本身沒品級,我不用過去見禮,只要等會去跟青和郡主見個禮,就能休息了,豈不妙哉,要是住進那三進大院子,人多品級高,我可是得一一敲門致意,累都累死。」
高嬤嬤笑說:「還是小姐想得透徹。」
騎了一整天馬,早流了一身汗,夏蘭桂早早沐浴,換過乾爽的衣裳,便領著高嬤嬤去敲青和郡主的門。
沒想到一個嬤嬤出來說,青和郡主累了,已經睡下,明天會告知郡主夏大小姐來過。
她心想,贊。
這樣省去更多麻煩,不然光是說客氣話就要好一會,又不熟,還挺尷尬。
回到房中,吃了些果子,今天是運動夠了,不過時間還早,她便把梅花窗打開,吹涼風,享受秋日舒爽。
真好。
夏蘭桂笑咪咪的,又過了一會才關上窗戶。
高嬤嬤讓她選明天要穿哪套騎裝,她尋思著,今日穿了火紅,明日就穿個藕荷吧,一天艷麗一天素淨,這還不把江瑾瑜迷得團團轉。
於是對著藕荷色的騎裝一指,「就它。」
高嬤嬤笑說:「老奴也瞧著這件不錯。」
主僕正在說話,卻聽得敲門聲,夏蘭桂心想,難不成是唐芷過來嗎?
「來了來了。」妙蓮過去,打開格扇,瞬間驚訝,「秦小姐?」
「夏姊姊睡了嗎?」
夏蘭桂奇怪,怎會是秦玫霜的聲音。
雖然不太明白,但畢竟也是見過面,算認識了,於是放下手中的東西,繞過屏風,笑問:「秦家妹妹怎麼過來了?」
「便是想著白天沒說什麼話,晚上過來找姊姊。」秦玫霜笑意盈盈的說:「也不瞞姊姊,我跟路王爺訂親,多的是人笑話我,只有姊姊待我如常,玫霜心生感激。」
「妹妹的人生自己作主就行,不需要他人認同。」
秦玫霜一怔,「多謝姊姊。」
「快些進來,我剛好在吃東西,我的嬤嬤手藝可好了,你嘗嘗她做的甜炸元宵,又酥又甜,好吃得不行。」
「姊姊這麼晚還吃東西啊?」
「平常不這樣的,今天好日子嘛,難得出來走走,放鬆一下,妹妹若是入夜不食,就不用勉強陪我吃。」
秦玫霜進得屋子,高嬤嬤自然認得她是未來的路王側妃,因此十分恭謹的奉上茶,也不敢多話,退了出去。
秦墳霜坐下,裝出一副只是想找人談心的樣子,「聽說姊姊的訂親十分盛大,妹妹是側妃身份,不會有下聘,姊姊跟我說說下聘是怎麼樣的。」
夏蘭桂覺得她有點可憐,雖然是自己選的,但如果不是因為爹不疼,娘不愛,誰會嫁個七十歲的王爺只為了爭口氣,於是盡量說得簡單,別讓她傷情,「也不算特別盛大,一切按照皇家規矩就是了,我祖父不過從七品,家裡懂得也不多,一直緊張,直到禮儀完成,大伙才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