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要讓我托付終生的人,並不能只是因為同情我。」
「我對你並非同情。」
「不是嗎?那季大哥你能看著我,對我說一句愛我嗎?」
季天祐才剛剛明白自己的心意,再加上他本就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意思開口,但他的遲疑看在唐珺瑤的眼中,只是更肯定了她的想法,她心裡無一絲芥蒂,反而微笑著。
「我很感謝季大哥你對我的心意,即便你不愛我,我都很感謝你為了保護我,而說出要照顧我終生的話。」
「可是我真的——」
唐珺瑤舉起手摀住他的嘴,搖了搖頭,「好了,季大哥別再說了,別讓我們之間純粹的兄妹情變了樣,更何況我是放不下我公婆的,這輩子,我或許不會改嫁了。」
季天祐知道自己的心緒還很紊亂,所以所說的話還不能說服唐珺瑤,但他會釐清一切,給她一個說法的,到時她會知道,他是真心,不是同情。
「季大哥,快趴下,我幫你上藥。」
季天祐只得乖乖照做,將一肚子的話全壓了下來。
「季大哥,這金創藥有鎮定的效果,通常受了創傷容易發炎造成發燒,鎮定的藥效可以讓你少受些折磨,也會好睡些。」
「那麼我還得感謝這回受的傷,終於可以讓我好好睡一覺了。」
「季大哥是故意說來讓我不要自責的嗎?」
季天祐只是微笑望著她,看著她忙,想像著終其一生身邊有她的陪伴,竟覺得有絲甜蜜在心頭漾開,原來喜歡上一名女子,是這樣的感覺啊!
唐珺瑤上完藥,就看見季天祐那莫名的笑意,她偏過頭不解,季天祐輕咳幾聲掩飾,「這藥敷上去比較不痛,我的臀還覺得熱辣辣的,或許也該換上這個藥。」
唐珺瑤聽他這麼說,倏地紅了臉,季天祐也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讓你為我上藥,只是你帶來的藥真的舒緩很多。」
「我去找人來給季大哥上藥吧。」
「不要!」季天祐握住了唐珺瑤的手,人也變得有些昏沉,「陪我,藥不用換了。」
看著季天祐漸漸睡去,唐珺瑤知道那是金創藥的藥效,她試著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被季天祐牢牢握緊,她歎了口氣,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靠在床邊打了個呵欠。
她在牢中沒少受折磨,她也是很想好好睡覺的……
要說這回慶典上最熱門的吃食,那就非唐珺瑤的攤子莫屬了。
她在美食評比上得到好成績,得以在五奇寺的寺前廣場設攤,攤子上一共賣六種吃食,這是別的攤子都不敢嘗試的。
唐珺瑤並非過於自負,慶典一共十天,前六天她一天只賣一種吃食,然而生意太好,紛紛有顧客上反應想吃先前賣過的吃食,所以她便決定,後面第七天到第十天把六種吃食都擺上攤子。
也莫怪客人反應如此熱烈,這三蒸三煎六種吃食,都是經過季家莊裡不少工人試吃出來的,自然百里挑一。
唐珺瑤不只把蓮蓉包豆沙餃糯米丸子做得外表精巧又好吃,三種煎品也極具巧思。
唐珺瑤擅長以蓮藕做料理,這回自然不能少,第一道煎品名為蓮藕酥,她將蓮藕切成極薄的薄片,藕片一層層疊好,再以米線在兩端束緊下鍋煎熟,就像一節又一節漂亮的蓮藕,酥脆爽口的口感與它的外表僉人愛不釋手。
第二道煎品為菊花酥,以面皮做成花朵形狀,並在每片花瓣邊緣鑲入碎肉,放下鍋油煎時,就像在煎鍋裡開滿了一朵朵菊花一般。
第三道煎品為荷花酥,無數張面皮像荷花花瓣般盛開,外皮酥脆,內裡的豆沙餡卻是香軟綿密,一道點心有著兩種口感。
第一天攤子上就賣得忙不過來,第二天連花氏都把赤水村的攤子先收了,帶著大妞來床典的攤子上幫忙,依然忙得不可開交。想當然耳,捨不得唐珺瑤太辛苦的季天祐,第三天就為她送來兩名做事麻利的婆子,唐珺瑤這才能稍稍喘口氣。
就著這個熱度,季天祐提議讓唐珺瑤快些進城開舖子,唐珺瑤也知道該乘勝追擊,但城裡的鋪子無論是買還是租,這筆費用都不是目前的她負擔得起的。
於是季天祐又接下了這個活兒,主動要幫她找一個地段不錯的鋪面先租下,日後有錢再買。
慶典期間,季天祐也沒閒著,長嵌縣不少富戶或多或少都與縣衙合作開棚賑濟,季天祐被排定的日子就在慶典最後一天。
唐珺瑤也把攤子交給花氏及正逢休假的何昆,到季天祐的粥棚去幫忙。
難民的人數眾多,粥棚裡的粥自然不能像尋常人家飯桌上的一樣稠,但季天祐也讓人盡量別把粥煮得太稀,免得失去了賑濟的本意。
一人只得一碗粥和半顆粗面做的饅頭,雖能吃個半飽,但總是十分粗糙,對比慶典期間在縣城裡逛市集大啖美食的百姓,可說是兩個世界。
唐珺瑤前幾日眼見的都是繁榮之象,如今見這粥棚前大排長龍,難民們個個衣裳襤褸面黃肌瘦,實令人不忍。
「今日已經是慶典最後一日,沒了賑濟,這些難民該怎麼過才好?」唐珺瑤不禁為那些難民擔心。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縣衙不實施應有的作為,只將全副心力投注在慶典之上,當真昏官。」
「季大哥難道有什麼想法?」
「早在李辰昌抓捕你入獄前,縣衙派人找上我商談賑濟事,我便向縣衙提議過以工代賑,赤水村外堤防十年一大修,如今正是第十年,可讓難民前往河堤工作換取糧食,也可與周圍幾個縣城募工,轉移部分難民,難民有了掙錢的方法,自然能想辦法自行安置,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聚集一處,還得長嵌縣城設立難民營收容,只可惜當初李辰昌不願意採納我的意見,如今因為上回越級上告一事,與他算是結下粱子,他便更不可能考慮我的提議是否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