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看見站在承明院外的春恩了,驚疑道:「咦,春姨娘?」
春恩看他十分吃力地扶著酒醉的霍曉濤,下意識地想上前幫忙,卻忽然想起霍曉濤如今對她很厭惡,便又不敢貿然出手。
「怎麼喝得這麼醉?」她問。
「我也攔不住大爺啊,不給他喝,他會罵人的。」貞平一臉無辜委屈。
看他醉得可能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春恩這才放膽上前幫忙,與貞平一人一邊架起霍曉濤,三人搖搖晃晃地進了承明院。
費勁地將霍曉濤扛回屋裡,再往錦榻上一放後,春恩跟貞平兩人都快虛脫了。
霍曉濤倒在榻上,臉色通紅,雙眼迷濛地看著站在床邊的春恩跟貞平。
他沒反應,像是已經分不出誰是誰。
「是應酬嗎?」她問貞平。
貞平搖頭:「是借酒澆愁。」春恩聽著,沒有說話。
貞平繼續道:「這幾日,大爺都陰陽怪氣的,我也不敢問。前幾日,崔姨娘跟二爺來找他,不知道說了什麼,我倒是看見了,二爺鼻青臉腫的,聽向陽院的人說,是從酒樓的階梯上滾下來的。」
聞言,春恩才知道,原來崔姨娘跟霍碧山來找過他呀!當下,她語帶試探地道:「大爺可跟你說了什麼?」
貞平搖頭:「大爺什麼都沒說,只是常常神情憂鬱,若有所思的樣子。」
春恩看著醉倒在榻上的霍曉濤,內心感到歉疚及不捨,他心裡一定很苦吧?
那天晚上,他那般失控地打了霍碧山,可事後卻未在霍騰溪面前拆穿她跟霍碧山的事情,想必是擔心這樣的家醜會對霍騰溪造成打擊。
「貞平,你去打點溫水來。」她說。
「是。」貞平答應一聲,旋身便走了出去。
春恩坐在床邊,幫霍曉濤卸履脫襪,接著又趨前為他寬衣解帶,脫掉那沾了塵土的外衫,在碰觸到他的時候,又有些畫面浮在腦海,她很快地甩脫了它們。
她已經找到方法甩脫這些擾人的記憶,雖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但總算能讓她舒服一些。
她將不斷地發出細碎囈語的霍曉濤安置妥當,坐在床邊等著貞平。
不一會兒,貞平帶著一盆熱水回來了。
「放著,我來就好。」春恩道。
「這事怎能讓春姨娘您……」貞平不敢把這侍候的事丟給春恩。
春恩笑歎道:「我是他的妾室,我來服侍他不是應當的嗎?」
貞平微頓,本來是這樣沒錯,但這陣子霍曉濤的情緒起伏太大,大得讓他有點搞不懂了。之前看他三天兩頭往小築去,平日裡常不自覺地唇角上揚,一副如沐春風般的神情,可這幾日總寒著臉,又自個兒在小宅子裡獨飲。
主子願意說的事,他聽就好,主子不願意說的事,他連問都不行,這是他侍候霍曉濤年多來的心得。
他跟著霍曉濤有十年了,他也隱約感覺得出來,病後的他……已不是從前的他。
「我怕大爺醒來會怪我……」他怯怯地道。
「不會的。」春恩溫柔地看著他,「有事我扛。」
她都這麼說了,貞平也只好把人交給她,「那我先出去了。」語罷,他旋身步出寢室。
第七章 前世夫妻喜重逢(2)
春恩擰了紗巾,用溫熱的紗巾輕柔地擦拭著霍曉濤的臉。
他微微地皺起濃眉,然後用手去拔,「唔……」
她小心翼翼地擦完他的臉,再擦他的頸子,像之前照顧生病的子琮一般。
「唔……」他皺著臉,那表情像孩子似的。
從前賀春恩也是這樣照顧著他的吧?那她是什麼時候變心的?
「唔……」霍曉濤悶哼一聲,突然翻了個身坐起。
春恩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
霍曉濤瞪著雙眼,看起來有點兇惡,但神情卻帶著困惑、懊惱,瞇著眼看她,他有點咬牙切齒地叫了她的名字,「賀、春、恩!誰……誰准你……」語不成句,就見他好像頭很沉很痛似的,雙手猛地抱住自己的頭。
見狀,春恩上前,「你先躺下好好睡一覺吧。」
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惡狠狠地看著她,可在他那狷怒的眼底深處,她發現了那即使醉得迷糊也藏不住的心痛。
「你……你心裡還有他吧?」霍曉濤死死盯著她看,語帶質問。
她心頭微撼,無奈苦笑,搖了搖頭。
「你不肯回承明院,是因為他是不是?」霍曉濤一臉「我逮到你了」的表情,手上慢慢收緊。
「你醉了,我們……」他抓得她手腕好痛,教她忍不住掙扎起來。
一掙扎,立刻引起他更大的反應,他眼底迸射出懊惱、沮喪、憤怒的精光,「你說自己什麼都忘了,是騙人的吧?你……你記得他,你也記得自己對我做了什麼!你這惡毒的女人,你……」
「放手,我好痛。」她氣惱地道:「你現在根本有理說不清。」
「賀春恩!」他兩眼佈滿血絲,像要噴出岩漿來了。
「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解釋……唔!」她話未說完就被他一把扯進懷裡。
他捧著她的臉,用力地吻住她的嘴,因為醉了,他所有的動作都顯得粗暴又失控。
她的唇被他壓著,甚至還被他給咬了,他的手用力地按著她的臉,好像要將她的頭骨捏碎般。
因為痛,春恩掙扎得更賣力,然而她的掙扎對幾乎失去理智的他來說,是對他的否認及抗拒,他用力地將她摁在床上,粗暴地抓她、揉她。
她幾次用膝蓋將他頂開,他還是像餓虎撲羊般的殺過來,她想大叫,卻又擔心事情變得更難堪。
「霍曉濤,快住手……」她用力地推開他壓來的胸膛,氣惱地哭了,「我很喜歡你,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不起你的人不是我,我……我……」
她跟他說這些做什麼?他現在醉得七葷八素,他聽得進去,聽得明白嗎?
「明明是你……是你……」他惱恨地瞪著她,可眼神卻越來越渙散,「我選擇給自己及你一個重新的機會,可你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