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嗎?雖然困惑,但她仍急急的跟著光線走。
她真的看到了罕伯澤!他就坐在地上哼唱著小曲兒。她的心激動了起來,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到他唱歌跳舞了。
「王子」
聽到她的聲音,罕伯澤似乎嚇了一跳,立即轉頭,「木……木將軍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他的口吻,木顯榕的心冷了下來,他是罕伯澤,但又不是。
「真奇怪!」他孩子氣的搔了搔頭,「每次我都看到另外一個我,這次怎麼會看到你?」
聽到他的話,木顯榕緩緩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他的眼眸,只見裡頭寫著天真和單純,就連動作神情都像個孩子。
他才是真正的罕伯澤,那個懦弱又長不大的茴月國王子。
「王子,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你為什麼在這裡我不知道,而我是因為我被催眠了。」他玩著自己的手。
「催眠」
「因為我弟弟說我病了,所以他找醫生要把我醫好,可是我沒有生病,他只是把我當成另外一個人,現在我有個名字叫段頌宇,他跟我長得很像,以前我就一直夢到他,結果最後我真的變成了他。」
這話無異是證實了先前大王子……不對,該說是段頌宇對她說的話,可儘管她早就知道這事,再一次從不同人口中聽見,仍舊很是震撼。
「我弟弟叫思恆,是個好人,對我很好,不像你——」他嘟起嘴,有些埋怨的看著她,「一直叫我去打架。」
他的表情令她沒來由的感到內疚,她知道他不快樂,只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不是打架,只是出戰——」
「那更糟!」他猛搖頭,「對了!你來做什麼?」問完話,他又迅速露出恐懼的神情,「要帶我回去嗎?」
「沒有。」她只能輕聲安撫他。
「你不要帶我回去好不好?」他雙手合十,一臉乞求,「上次我被催眠的時候,也見到了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男人,他要拉我,我嚇死了!大叫了一聲,他才消失不見,我也才能回去,去找我的思恆弟弟。」
木顯榕看著他,不禁怔忡出神。現在她是在作夢嗎?看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困惑了。
想起失去意識前,那白綾纏著她的頸子,令她無法呼吸的瞬間,她困難的吞嚥了口口水,輕撫自己的頸項。
隱約之間,她聽到一個陌生的叫喚。
「是醫生!」聽到這個聲音,罕伯澤像個孩子似的跳上跳下,「我可以回去了!每次催眠我都要待在這裡,我好害怕!不過現在我習慣了,只是覺得無聊。
「醫生讓我睡覺沒關係,但是每次他叫我回去的時候,我都覺得很難過,身體會一直轉、一直轉,轉得我難過極了。不過思恆弟弟說,如果這次再沒有用,他就不試了,因為每次回去,我都大吵大鬧,」說著,他得意的大笑,「木將軍,我很厲害吧?我的思恆弟弟都快被我整死了!」
他還是像個孩子一樣,一點小小的事情就能得到滿足。看著他愉快的臉,木顯榕輕聲問:「王子,你過得好嗎?」
他側著頭想了一下,搔著頭,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似乎有些深奧。「思恆弟弟每天都會買很多好玩的東西給我,我很喜歡。」
聞言,她的眼眶泛紅,一顆心安定了!看著他蹦蹦跳跳的離開,她沒有出聲叫住他,這一刻她就是沒來由的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這個天真又容易滿足的王子了。
就在這一瞬間,她的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低下頭,就看見自己的手指冒出一顆血珠。
隱約之間,她聽到有人喚她,然後身軀一震,她就像掉進漩渦一般,整個人被吞沒。
但是也幾乎就在一瞬之間,那暈眩的感覺便全都消失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看到一雙深情的眼眸,她的呼吸一窒,然後心狂跳。
她回來了!從那一片白霧中回來,看著四周熟悉的景物,她沒死,還好好的躺在旭日殿的寢宮裡!
移回自己的視線,與身邊男人的目光相交,只覺再見恍如隔世。
「我還以為你聰明,原來你愚不可及。」段頌宇看到她轉醒,安心之餘,也一陣氣血翻湧。
聽到他的指責,她啞口無言。
「難道你只能想到用死解決事情嗎」勾起她的下巴,他強迫她的目光迎向他。
她為他而尋死,不僅震懾了他,也大大傷了他的心。
「我……」他眼底的傷痛,幾乎令她不敢直視,「我只是不想見情況因我而變得無法收拾,若我死了,一切罪過便可全由我來承擔,你就能平安無事—」
「又來了!」要不是因為她才醒,身體還虛弱,段頌宇真的想要狠狠捉住她用力搖晃。「我不是一個需要躲在女人背後的男人!而且你所謂無法收拾的事情,我全都解決了!所以你尋死,是尋什麼意思的」
她一楞,「已經解決怎麼會——」
「為什麼不會?」他吼她,藉此吼掉心頭殘餘的驚懼和不安。「你忠心耿耿,把我從身心皆弱變得體魄堅強、做事畏首畏尾變得敢作敢當,理應大大賞賜,而非怪罪於你,更何況當年你是為了報恩而來,更是其情可憫!」
「可是我欺君在先——」
「那又怎麼樣,不過就是說個謊!」他說得理直氣壯,「只是剛好是騙國王而已啊!有那麼嚴重嗎?還要拿命來賠」
他的話使她一時詞窮,「你……」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該不會在殿上這麼跟你父王說吧?」
「是啊!」他依然一副老大的模樣,「別皺眉,也別對我說教,我確實就是這麼對我父王說!」
「……國王肯定氣瘋了。」
「父王沒氣瘋,只是嚇傻,而且所有的人都挺我,他能奈我何?」
「挺你」
「沒錯!」他輕捏她的頰。「意思就是與我同一陣線!母妃為了我,當然保你周全,一向柔順的她,這麼多年來無慾無求,難得為了我向父王發了脾氣,說我父王若不饒我,她甚至打算回到大唐中土,一輩子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