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冷冷回答,「我叫姚若琳,你要找的人外出,不在這裡。」
半小時後,街角私人診所裡。
發現自己打錯人,吳美娟抱歉得要命,堅持要載她來看醫生。
推辭不掉,而且脖子和手臂都被抓花,姚若琳答應給她補償的機會。
可此刻處理完傷口應該回家休息的她,卻只能忍著全身疼痛,縮在診所小小的候診區,聽老闆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那個沒良心的傢伙,想當年他身無分文,如果不是我把我爸媽給我當嫁妝的房子賣了給他做創業基金,他能有今天?我為了他吃了多少苦?現在他有錢了,居然背著我在外面亂搞,三天兩頭不回家。
「這些我都忍了,最讓我氣憤的是,他居然帶那個叫米雪兒的賤女人去巴黎,一口氣刷了幾百萬,可憐我跟了他這麼多年,省吃儉用,你看看我的手—」說著把手伸出來給她看。
一雙胖嘟嘟的手卻滿是老繭,指節粗大、指甲發黃,姚若琳看得忍不住皺眉。
「想當年我吳美娟在家也是手不動三寶的大小姐,不嫌他窮,堅持嫁給他,心想他有志氣,自己苦一點有什麼關係,任勞任怨,讓他專心衝刺事業,幾乎是身兼父職的帶大兩個孩子,裡裡外外收拾得體體面面,十幾年過去,他飛黃騰達就看不上我了。
「你說我怎麼辦?為了這個家,我也想忍氣吞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那賤人實在可惡,你看看,這是她傳給我的簡訊,叫我和他離婚,說他已經不愛我了,要我放手—放她媽個屁!」
吳美娟憤憤的拍手機,發出 聲響。
姚若琳只感覺頭暈,她不確定是因為老闆娘的疲勞轟炸還是被打到腦震盪。
沒想到米雪兒居然和老闆搞外遇,這個世界簡直瘋了,可為什麼要卷她進來,如果頭髮長就像狐狸精,那她考慮明天就去剪短。
再看看一旁痛哭流涕的老闆娘,姚若琳忍不住呻吟。
這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體重比老公重,穿不合體的衣服,頭髮乾枯、皮膚粗糙,老闆出軌罪無可赦,但她也應該要好好反省自己才是。
當然,這些話她不會說,說了只會刺激脆弱的老闆娘而已。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多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昏昏沉沉的她帶著一身狼狽和兩道傷痕,坐在狹小的診所走廊裡,面對老闆娘的委屈和痛斥,只能麻木的點頭虛應。
勒馳帶摔車的小弟看完醫生正要離開,聽到走廊裡有個女人哭著罵人,不經意掃了兩眼,卻發現姚若琳也在。
快步跑過來,看到她身上掛綵,整個人憔悴又狼狽,他心驚不已。
「出什麼事?你怎麼會在這?」他緊張的握住她肩頭,甚至不敢太用力。
原本聽老闆娘念得都快睡著,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緊張的聲音,她轉頭,對上勒馳驚慌的眼神,他僵硬的杵在她身後,好像被嚇到一樣地看著她。
姚若琳淡淡微笑,忘了身上的痛,「你怎麼在這?」
他皺眉,看她像沒有大礙,拉她到懷裡好好檢查,臉上、身體、胳膊和腿,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她再沒別的傷口,才鬆口氣說:「我帶小弟過來處理摔傷,你發生什麼事?」
走廊裡人來人往,老闆娘盯著她看,這樣被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她的臉微微發燙,低聲說:「沒什麼,一場誤會,已經沒事了。」
勒馳挑眉看向她身後,瞪著剛才還大呼小叫的女人問:「是你把我女人搞成這樣的?」
對上一臉殺氣的他,剽悍的吳美娟立刻化身做錯事的良家婦女,躲在姚若琳身後求救,「那個姚小姐,我可是已經向你賠罪了,也付了醫藥費,拜託你跟你男朋友解釋一下,我先走了哦。」
她很沒膽的抓起包包走人。
看著老闆娘離開,姚若琳也沒說什麼,挨著他一同坐在椅子上,問:「你剛才說我是你的女人?」
勒馳咧嘴一笑,不否認,「有問題嗎?」
姚若琳若有所思,心裡感覺很矛盾。聽他這樣霸道給她冠上女朋友的頭銜,其實很甜蜜,可同時卻又深覺不安,和他之間的關係,已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範圍。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她承認對他和別人不一樣,她深受他吸引。
能控制身體、控制表情、控制言語,卻無法控制心。
縱然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告誡自己,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在乎他,被他影響,為他的關心而感到溫暖,就好像剛才,看他緊張自己,她心裡驀然感動一片。
這種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覺,像兩股糾纏著往相反方向拉扯的繩索,讓她左右為難。
對上他期待的目光,她輕聲說:「剛才那位是我們老闆娘,她說她不顧家裡反對嫁給我們老闆,賣掉嫁妝給丈夫當創業基金,生了兩個孩子,任勞任怨想當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可是老闆卻背著她和公司員工亂搞,被她逮到證據,殺來公司給人好看。」
「這個蠢女人連對象都搞錯敢來抓奸?」他憤憤不已。
姚若琳莞爾,為他眼中的篤定,心情好了一點點,點頭道:「被認錯沒什麼,我只是懷疑,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從一而終的愛情,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一開始就被騙,和十幾年後被騙,有什麼區別?」才對愛情期待,偏偏又讓她看到失敗的案例,她被困在一個繭裡,找不到出口。
她看向窗外,淡淡的目光,冷冷的語氣,好像什麼都看透,卻又擰著眉心,讓人看了心疼。
比起這樣的她,他更寧可看她哭、看她笑、看她被自己氣得尖叫。
勒馳起身,拉她往外走。
「先填飽肚子再說。」
不是很快的,大概時速六十,勒馳載著心愛的女人,穿梭在城市傍晚繁忙的車陣中。
追著落日的腳步,為了找一帖能夠治癒她心靈的良藥。
第5章(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