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嘴動了動,吐出一串含糊的單字,而他只聽懂其中「浩克」兩個字。
「別看了,你眼睛都睜不開了。」他柔聲勸著,「我抱你回房吧。」
她微弱的掙扎了下,「你的腳……」
真難為她這時還惦記著他的傷。
「不礙事。」反正客房在一樓,離客廳沒幾步路。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然而最後終究不敵睡意,迷迷糊糊的任他抱進房。
穆維哲將她安置在床上後,並不急著離去,瞧著她的目光中,溫柔卻又帶著一抹精明。
「綺竹。」他輕喚。
「嗯?」聽見有人叫自己,她本能的應道,但意識仍處於休眠狀態。
「為什麼你費盡心機,就為當我的管家?」
她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含含糊糊的吐出兩個字,「喜歡……」
「你說什麼?」她講得太小聲了,他聽不清楚。
似乎是嫌他吵,她嘟噥了聲,企圖拉起棉被隔絕噪音。
「乖,先告訴我再睡。」穆維哲當然不會讓她如願,大手扯住棉被,不讓她得逞。
對,他就是心機重、趁人不備,反正他也從未說過自己是好人。
她輕蹙起秀眉,不甚情願的嘀咕,「還不就因為……喜歡……」
「喜歡什麼?」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自己心跳加快。
「……你啦!」她受不了,直接給了他答案。
酒精在血液裡燃燒,將理智化為灰燼,黃綺竹在沒了騷擾後安然睡去。
她自然不會知道,她無意間洩露的秘密讓男人怔然許久,無法動彈。
第5章(1)
「你又走神了。」
聽見聲音,穆維哲驀地回神,望向好友。
「讓我算算,這好像是你這兩個小時以來第五次恍神。」楊繼正看了看表,「看來你真的嫌錢太多。」他的律師費可不便宜哪!
「反正你總會替我處理妥當的不是嗎?」花大把鈔票,換來有人替他解決棘手的事情,很划算。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想一個女孩想到忘了公事,那不該是發生在他穆維哲身上的情況。
「你不介意,我當然無所謂嘍。」至少他可不會嫌錢賺太多。「我只是好奇什麼事竟然能讓你在談公事時心不在焉,畢竟以前你絕對不會這樣。」
「也許失憶讓我轉了性。」穆維哲聳肩,滿不在乎的樣子。
「說到失憶,」楊繼正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詭笑,「你確定你真的忘記過去的事情了?」
「不然呢?」他埋首回筆電前,像是這問題根本不值得討論。
「我不曉得,畢竟聲稱失憶的人又不是我。」只是好友的思路太清晰敏銳,對於公司事務的掌握度也過於精準,不像一般失憶的人會有的反應。
穆維哲沉默了三秒,終於再度抬頭迎向對方玩味的目光。「有時我會覺得,和你成為朋友很危險。」
倒也不是怕繼正會對自己不利,只是像他們這種人,若是有個太瞭解自己本性的朋友,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你承認了?」
穆維哲靜了一會兒,然後微微苦笑,「我一開始確實是失憶了,不過回家後是想起了一些。」
「所謂的一些是多少?」
「夠瞭解這陣子發生什麼事了,包括這場車禍。」穆維哲頓了頓才道:「不說這些了,李鵬那裡最近有什麼舉動?」
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恢復了多少記憶,但這幾日不斷有過去的回憶片段湧進腦海中,現在的他,已經想起大部份的事了,相信完全恢復只是遲早的事。
「不錯嘛,連你未來岳父的名字都想起來了。」楊繼正完全無視好友橫掃過來的警告眼神,逕自道:「他知道你最近身體微恙,無法處理公事,正忙著召開董事會,打算近期改選董事長呢。」
「嗯哼。」完全意料中的事,一點也不令人訝異。
「你打算怎麼做,將計就計?」
果然是很瞭解他的楊繼正啊!穆維哲感歎。「就讓他去選啊,想來他應該都打點好了,盼了這麼多年,就再多給他幾天希望吧。」對於有人想爭奪經營權,他倒是老神在在。
「我明白了。」楊繼正點點頭,與他一樣半點都不急。
反正他們早就另有算計。
之後,兩人又稍作討論,決定將他失憶的事散佈出去,好鬆懈對方的警戒。
安排好事情後,穆維哲不經意的瞥向窗外,見到某道嬌小的人影站在院中,在一整排灌木前專心的拿著剪刀剪下幾朵盛開的白色花朵。
從二樓書房往下瞧,這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已足夠將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她嘴角含笑,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剛剛沒對好友說,其實關於綺竹的事,他也全想起來了,包括先前他如何對她起疑,以及她的真實身份。
他記得昨晚她迷糊間吐露的話語,卻很難想像她如此大費周章、丟下高薪工作不做跑來當他的管家,竟然只是因為「喜歡他」?
更何況他根本不記得他們之前有見過面——或者其實有,只是他還沒想起來?
「據我所知,你和我那個表妹先前只是單純的主雇關係而已,沒有什麼曖昧。」一道淡涼的嗓音在身旁響起。
穆維哲回首,見好友一臉興味的瞧著自己,頓時有種被看透心情的狼狽。
「我很清楚這點。」他神情緊繃的道:「我還記得自己有個未婚妻。」
是嗎?楊繼正懷疑。他看到的可不是這樣,畢竟過去他從未見過好友對哪個女人有過如此溫柔的神情。
然而他沒將話說出口,只道:「我並沒有要干涉你感情的意思,但別說我沒提醒你,這遠房表妹的底,我也還沒摸清。」
「這事我心裡有數。」穆維哲語氣冷淡,明顯無意深談。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與繼正的交情固然不錯,可他卻不是那種習慣對朋友吐露心事的人。
而且對於綺竹……她昨晚的答案讓他太意外,到現在也還沒確定該怎麼做。
「總之我已經盡到告知的義務,之後怎麼處理,就隨你吧!」到時出了什麼事他可不負責。「我先回去了。」楊繼正由椅子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