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訊/××航空班機墜於外海,無人生還」斗大的標題寫在相片上頭,令人無法忽視。
她心如擂鼓般驚懼的往下看著內文——
××航空OO號班機,原訂於今日下午一點整自香港起飛,卻於外海墜毀,全機無人生還,由於失事前駕駛員並未發出任何求救訊息,目前失事原因尚不明確,相關單位正在調查中……
「怎麼會……」她失神的喃喃道,顫抖著雙手抓起手機迅速撥了那組她從不曾撥打的號碼。
「您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稍候再撥……」冰冷而機械式的語音女聲,頓時令梁淑賢感到猶如墜入冰窖的恐懼裡。
不,不會的,怎麼可能這麼剛好?也許是另一班……
「對,說不定××航空有好幾班從香港起飛的飛機!」她不斷安慰自己,壓抑心底的恐懼,強制鎮定的改連上××航空的網站查詢。
大概是班機出事的消息引來大批點閱流量,網頁開啟的速度極為緩慢,還時不時出現「無法顯示網頁」的訊息。
她焦急萬分,花了快十分鐘的時間才終於打開「本日班機時刻」的頁面,然而上頭顯示的訊息卻再度將她打入地獄。
那上頭清楚表示,今天下午從香港出發的班機,就只有那班一點整的班機而已,再沒有其他了。
她的心頭空蕩蕩的,一時之間什麼也無法思考。
不可能的,那個男人……那個心機重得要命,又愛算計她感情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便死了?
她寧願相信那是某個無聊人開的腦殘玩笑,只是——
「這算哪門子的玩笑?一點都不有趣……嗚……」心痛泛上眼眶,梁淑賢再也忍不住的嗚咽出聲,眼淚也撲簌簌的掉下來。
他都還未將先前說早晚將菲菲扔出她家的威脅成真,也尚未對她感到厭倦,還有,他答應過大舅會好好待她的承諾呢?明明中午才說過要送她禮物的……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如此乾脆?
心彷彿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她現在才明白自己有多麼軟弱。
楊繼正錯了,她一點都不堅強也不淡漠,和初戀男友分手之所以不痛不癢,只是因為她並沒有放下感情。
她也錯了,竟然以為自己跳進這感情漩渦中還有機會全身而退,瞧瞧她和他才交往多久?竟已無法接受失去他的現實。
「小賢,你怎麼了?人還好吧」她發出的嗚咽聲引來附近還在位子上的同事的注意。
聞聲,她茫然的望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看著他們的神情在與自己照面的剎那,一個個變得驚慌失措。
「喂喂,你怎麼哭了啊」幾個從來就不懂得如何安慰女人的工程師們慌了手腳,笨拙的將桌上那整盒衛生紙遞給她。
……哭?是她哭了嗎?眼淚怎麼沒有將她的心痛帶走?她沒有接過衛生紙。
「別發愣,快把眼淚擦一擦啦!」對方乾脆把衛生紙塞進她手中。
「不……」她終於擠出話來,聲音卻乾啞得可怕。
「啊?」
抽了張衛生紙胡亂在臉上擦,她隨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謝謝……我今天人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此刻她一點都不想被關心、不想被同情,那顯得好像自己很可憐。
她不喜歡那樣,也不喜歡心痛的感覺。
她甚至……也沒打算衝去機場打探第一手消息,只因為她軟弱得連見他最後一面的勇氣都沒有,徹頭徹尾的就是個膽小鬼。
現在的她,只想將自己藏進某個沒有人看得見的角落,悄悄消失。
將東西隨意收了收,梁淑賢跌跌撞撞的衝出了辦公室。
第7章(1)
黑暗中,手機鈴聲不斷響著,然而它的主人卻完全沒有將它接起來的意思。
梁淑賢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任憑手機在桌上持續的哀鳴。
她知道是誰打來的,那不斷閃爍的螢幕上,顯示著大舅的號碼。
那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第幾通來電了,想來大舅也知道楊繼正出事了吧,才急著要和她聯絡上。
可是現在她只想一個人獨處,誰都不想理。
無視那幾十通的未接來電,不管是大舅或是其他不曾在她手機中出現過的不明號碼,她再度拿起手機,撥打了她唯一想接通的號碼。
「您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
她鬆手,任由手機掉落在地上。
「喵∼」一個輕巧的黑影跳上柔軟的床,用濕漉漉的鼻尖在她臉上嗅聞著。
「菲菲……」她伸手緊緊抱住大黃貓,感受自它身上傳來的溫暖,「怎麼辦,我的心好痛好痛……」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依靠的東西了。
她只敢在菲菲面前表現軟弱,至少它不會嘮叨的勸她那些她根本不可能聽得進去的安慰話語,不會讓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很悲慘。
「我不懂,過去十幾年來,我沒有他也一直都過得好好的……為什麼才短短一個多月,失去他就讓我這麼痛呢?」
大黃貓任由主人抱著,蓬鬆的大尾巴甩呀甩的,也不知究竟懂不懂她的話。
她過去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天真的以為談感情最麻煩的地方在於習慣另一個人的存在與離開,那與她懶散又不喜歡改變的性子完全是違和的狀況。
可是如今她才明白,當得知所愛的那個人,往後永遠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種感覺才是最令人痛不欲生的。
大黃貓躺了下來,懶懶的依偎著她。
手機再度響起,然而她卻漠然的維持先前姿勢,完全無意接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大概是沒電了,終於靜止,只是沒想到接著哀鳴的變成她家的門鈴。
她還是不想應門,乾脆拉起被子將自己蒙頭蓋住。
反正躲在隔音超好的主臥室,再將自己埋在棉被裡,要無視那細小的噪音並不困難。
「喵喵∼」大黃貓又叫了,抗議被悶在被子裡動彈不得。
她放開手,讓貓兒離去。
溫暖的被窩沒能驅走那份自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冰冷,她任由那份寒意凍結了自己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