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同時又覺得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和他好好談,豈能什麼都沒說的就離開?
於是在掙扎了好一會兒後,她還是坐在沙發上。
從不知道原來時間竟是如此漫長,牆上的時鐘長針不過跳了兩個數字,她卻覺得像過了好幾個小時。
十分鐘後,楊繼正回來了。
「你們談完了?」梁淑賢忙站起身,見潘鳳鳳沒跟在他身後,她暗暗鬆了口氣。
「你還在?」他口氣涼涼的,眼中閃過一抹光芒,走回辦公桌後。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到我,可是這些事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所以……就算你再怎麼不願意,也請你聽完我說的話,好嗎?」她鼓起勇氣表示。
楊繼正略略蹙了眉,隔了幾秒後才道:「你說吧!」
「繼正,我很喜歡你……不,應該說愛你吧!」她揪緊衣角,為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對他坦承自己的情感而感到緊張,「可是就是因為太愛了,所以讓我很害怕。認識你,才讓我明白自己原來多麼軟弱。
「就像那天,我以為你死了,心很痛很痛,我從來沒對誰有過這種感覺……我實在沒辦法想像,才認識你沒多久就已經對你如此割捨不下,若再相處更長一段時間,我是不是會變得沒有你就活不下去?」
「所以,你就寧願傷害我,反正你認為我對你只是玩玩而已,就算被拒絕了也不會痛,是嗎?」他語氣淡泊的接話。
梁淑賢怔住了,「……我不是。」
「小賢,你總是害怕被我傷害,但你有沒有想過,當你這樣質疑我對你的情感時,又何嘗對我不是一種傷害?」
所以,她確實傷了他嗎?
「真的很對不起……」複雜的情緒在臉上交錯著,她愧疚極了。
「算了,都過去了。你工作很忙不是嗎?快回去上班吧。」他打開電腦,一副打算開始處理公事的樣子。
「我請假了。」她脫口道,見他一臉詫異的望向自己,「反正我也好久沒有休假了,所以這次請了長假……沒處理好我們之間的事,我都不打算回去。」
她這次可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來的。
「為什麼?」楊繼正微微蹙起眉,「你當初不就是因為擔心自己沒辦法承受離別的痛苦,而決定先一步和我分手嗎?難道現在就不怕了?」
「當然還是怕呀!」她苦笑,這回決定不藏心事,將內心所有的一切向他坦白,「雖然我還是那個一點都不堅強也不瀟灑的梁淑賢,可是想想,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是這麼過啊!大家都要面對身邊人的生老病死,然後某一天自己也踏上同樣的路……那是沒法逃避的輪迴。」
她承受這樣的風險去愛他,難道他不也是如此?想用這理由抗拒他們之間的情感,她意識到從前的自己未免太可笑了。
「擔心未來會不會怎樣其實都是虛假的,因為誰也說不准未來是什麼模樣,重點是有沒有把握住當下……過去是我傻,總想得太遠,顧慮太多,卻又用錯了方法去面對。像是明明受你吸引,卻又不敢對你、對自己坦承,一直等到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離譜……
「既然沒把握你對我的情感有多深,那麼我應該更努力的讓你愛上我,好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才是,而不是笨得老是想把你推開。
「若怕承受不住你離開時帶來的痛楚,那我更該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與你相處的時光,留下一段段美好的回憶,好在日後剩下自己一人時,能拿出來翻閱檢視……」
她一向很懶得深入思考自己內心那些情緒轉折,現在能夠說出這些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可當她偷覷向楊繼正,卻發現他的表情依舊淡漠,也不知她的話他究竟聽進了多少。
就算已經做過心理建設,然而見他這樣,沮喪仍是難免,她勉強打起精神,想再繼續求得他的原諒,「繼正,我知道自己先前那樣太過份……」
「小賢。」他突然出聲,也同時止住了她的話,「過來。」
說話的同時,他朝她招了招手。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緩步朝他走去,在他辦公桌前站定。
「繞過來。」他又開口。
於是她只得繞過辦公桌,走至他身前,「怎麼了……啊!」
突地一隻長臂伸了過來,讓她狼狽的跌進他懷裡。
她在震愕中抬起頭,卻望進一雙帶笑的眼眸。
那是她曾害怕再也見不著的溫柔。
「看來你是真的想通了。」溫暖的唇輕落在她的頰上,他臉上的神情,幾乎讓她以為稍早的冷漠從未存在過。
「你……」她整個傻了,完全沒法理解怎麼會轉變這麼大,「不氣了?」
「難道你很希望我生氣?」
「當然沒有!只是……」她只是不懂剛才還冷冰冰,甚至還為了潘鳳鳳而丟下她一人獨自忐忑的他,怎麼會突然笑得這麼和藹可親?
他伸手環住她的腰,「一開始我是有些氣你沒錯,但後來再想想就不惱了,畢竟我為什麼要惱一個愛我的女人?」
她詫異的瞠眸,支支吾吾的,「你……你知道……」
「是,我一直都知道,知道你為什麼拒絕我、曉得你為何提分手,也明白你自始至終都在怕些什麼。你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感,才會不知所措,怕得想逃離。」所以儘管惱她輕易放棄他們之間的關係,他還是很難對她發脾氣。「我承認剛才是故意對你冷淡的,因為我希望你能想得更明白,弄清楚自己究竟要什麼。」
梁淑賢怔怔的,覺得此刻自己的腦子糊成了一團。
所以……他根本已經不氣她了,這些日子不與她聯絡,以及剛才的「演出」,都只是為了讓她思考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
這男人也未免體貼得太過份了吧!
好一陣過去,她像費了番工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剛才和潘鳳鳳……」
楊繼正冷哼,「當然是徹底拒絕,要她死了這條心,難道你以為我的眼光會差到回頭看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