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送上餐點,「請慢用。」
「你不用擔心我和子蓉……」席蒲月將湯匙交給她,「不是快餓扁了?你最愛的招牌特餐來了,快吃吧,發育中的少女。」
華笙卻沒了食慾。
升上三年級,她的課業更加的繁重,不管是在學科或術科方面,還有畫不完的設計圖和下學期即將到來的畢業成果展。
她經常得熬夜畫設計圖或縫製衣服,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而五哥在資訊安全實驗室的研究課題有了重大突破,除了洗澡睡覺,他幾乎要以實驗室為家了。
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而葉子蓉卻能和五哥待在同一個地方,與他談論著共同的話題,這讓她又嫉妒又不安,忍不住常常打電話查勤,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要他不可以和葉子蓉太親近,不能讓她有機可乘。
起初,一兩個月,五哥耐心地包容她的任性舉動,第三個月仍不厭其煩地一再解釋、保證來安撫她的心,直到第四個月才無奈地歎息,語重心長地道:「小笙,我有我的研究課題得做,你也有你的學業要完成,你不能再這樣任性、孩子氣了。」
在那一瞬間,華笙所頓悟了。
她明白自己要學著接受葉子蓉還會待在五哥身邊的事實、學著相信五哥、學著不去理會葉子蓉的挑釁,才不會為難了五哥,也讓自己不好過。
時間就在她的淡淡憂慮中悄然流逝。
但是,葉子蓉卻不放過她。
這一天,她意外地接到了她的電話。
她想不透,為什麼葉子蓉要約她見面?
她不認為自己和她之間還有什麼話可以說,一次又一次面對她不友善的態度,她實在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和她當朋友,就連假裝也辦不到。
她說,是和五哥有關的事,所以她準時赴約。
葉子蓉早已在咖啡廳裡等候。
她走了過去,步履卻宛若千斤重。
「坐,要喝點什麼?」葉子蓉動作優雅地放下杯子。
「不用麻煩了。」她沒有喝飲料的閒情逸致。「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葉子蓉不客氣地道:「蒲月根本就不愛你,你要怎樣才肯放手?」
「那是我和五哥之間的事,不勞你費心。」
「因為蒲月的個性溫柔,不忍心拒絕你,讓你傷心,所以你就吃定他,蠻橫霸道地賴著他,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徑根本就是無賴,而且卑鄙嗎?」
「我們是男女朋友。」理智要她別理會葉子蓉說的話,心情卻還是受到影響了。
「只是你單方面的宣告,再加上幾個小兒科的親親,你真以為這樣就是交往了?」葉子蓉嘲諷地笑道。
她微微一震,「五哥也說過他喜歡我,他會一直寵我、疼我。」
是,是她單方面的宣告開始了兩人的交往,第一個吻也是她主動獻上,五哥一直都是被動的接受,這些事……為什麼她會知道?是五哥告訴她的嗎?
「喜歡但不是愛。」她不會手下留情的。「他也很疼他妹妹、很寵他妹妹,你對蒲月而言,就像是另一個末葉。」
「我不是!」嘴上雖然否認了,華笙心裡的信念卻動搖了。
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小妹妹,蒲月是個正常男人,他有男人的慾望和需求,你見過他動情的一面嗎?沒有,對吧!因為他只把你當成妹妹,哪一個哥哥會對自己的妹妹有邪念?又不是禽獸。」她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葉子蓉的話像利刃,一刀一刀地劃開華笙的胸口,鮮血淋漓。「……」她握緊拳頭,忍住心口上迸射開來的疼痛。
她一直在等候最適合的時機,好給華笙致命的一擊,徹徹底底地擊垮她,而華笙的反應告訴她,她賭對了!「我想,你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
那她見過了嗎?華笙想要問清楚,又乾又澀的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葉子蓉捕捉到她眼底的脆弱和惶然,揚起一抹得意裡張揚著曖昧的笑。「你知道他左邊的乳頭下方有一顆痣嗎?」
乳頭下方有一顆痣?「我不相信——」她身為五哥的女朋友都不知道了,葉子蓉又怎麼會知道?
她不想去探索對方是如何看到那顆痣,但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影像卻一幕接著一幕地跳進她的腦海裡,鞭笞著她的心。
她突然感到噁心想吐。
「你不知道,對吧!」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在華笙的心裡埋下一枚名為懷疑的地雷,一旦踩中就會引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被蒲月熱情擁抱、徹底佔有的感覺,因為他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要臉!華笙失控地揚起手,等她察覺的時候,那一巴掌已經落在葉子蓉精心妝點過的臉上。
葉子蓉的臉被打歪,嘴角卻不著痕跡地微微上揚。
華笙驀地回神,錯愕地看著自己肇禍的手,再看向葉子蓉的臉。「對、對不起……」不管再怎麼生氣,她都不應該動手打人。
「我不接受。」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迭聲道歉。「不然我也讓你打一巴……不,兩巴掌好了。」這樣就扯平了。
野蠻人才會用武力解決事情,她不會動手打人,她會讓她付出代價。「你究竟還要死皮賴臉地纏著蒲月到什麼時候?」
是這樣嗎?是她死皮賴臉地纏著五哥不放?
他只是不忍心拒絕她,所以才勉強自己配合她?
葉子蓉眼神鄙夷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也不看看自己,要氣質沒氣質,要身材沒身材、要學歷沒學歷,除了家世,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她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也反駁不了。
「所以,你才是最適合我五哥的女人?」一道漫著淡淡煙硝味的磁性嗓音陡地響起。
華笙霍地轉頭。席荷月
他究竟聽到多少了?她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竟然沒有注意到席荷月的存在!
葉子蓉微慌,急切地想要解釋,「我只是……我的意思是——」她不能讓席荷月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