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是誰?」
青衣小婢道:「我家姑娘是國公府三房的嫡出九姑娘。」
「你是九姑娘身邊的貼身大丫鬟?」程玥寧又問。
青衣婢女搖頭。
程玥寧笑了笑,平淡至極地地道回絕道:「勞煩回稟你家姑娘,就說我跟她不熟,坐一坐什麼的就大可免了。」
青衣婢女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桃紅走出亭子,遞了一串錢給她。
青衣婢女知道對方確實不會跟自己走,只好謝賞告退。
一直到看不到青衣婢女的身影,柳綠才開口道:「她不是九姑娘身邊的丫鬟。」
桃紅接話道:「國公府的九姑娘也不會如此不知禮地派一個小婢前來請姑娘。」
自始至終,程玥寧不曾就此事發表什麼意見,只是繼續賞自己的菊花,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兩個人在說什麼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主僕三人又看到了一個丫鬟。
這次不是國公府的婢女,而是她們安遠伯府的,是跟著席嬋娟一起來的。
「不去。」
對方還沒有開口,身子也才剛剛福下去的時候,程玥寧就直接開口說了兩個字。
桃紅柳綠垂頭忍笑,就喜歡她們姑娘這樣乾脆利落、絲毫不給任何人機會的樣子。
見那丫鬟滿臉錯愕地看著自己,程玥寧不疾不徐地繼續道:「你家姑娘跟著一群人,就算有什麼事發生也不必尋到我這裡來。若是身為主人的國公府都處置不了,那尋我也沒用。而且咱們伯府的主持人是老夫人,就算有事,你也找錯了人。」
「大姑娘——」丫鬟怯怯地喚了一聲。
程玥寧的目光又落到那一片菊花叢上,「我跟你家姑娘關係沒那麼好,讓她安分些,別自己找不自在。」
丫鬟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退下,轉身離開了。
「二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柳綠憤憤不平。
桃紅也是一臉的忿然,「平日在府裡作妖也就算了,怎麼出門作客還如此不消停。」
此時的程玥寧卻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試探嗎?為什麼要試探?
她像是那種會隨便跟陌生人離開的人?
還是像那種為了所謂的手足之情而罔顧現實隔閡、不計前嫌顧全大局的嫡姊?
國公府這一次莫名其妙的蘭花宴邀約,本就透著股怪異,若不是為了伯府日後的交際往來,她原也不會同意來這一趟。現在看來,確實是不該來的。
而且這試探看起來也有些太過隨意,她就算腦子不夠,應該也不會這樣就上當的吧。
京城這些富貴圈裡的人果然莫名其妙、無理取鬧、做事全憑一己之好,從不把別人的心情考慮在內。
程玥寧吐出口氣,她給齊淵面子,今天不會拂袖而去,但是不會有下次了。
「我們去別處走走。」
看著姑娘起身往外就走的身影,桃紅柳綠急忙跟上。
姑娘生氣了!別問她們為什麼知道,她們是貼身伺候姑娘的人,若是連姑娘的這點情緒變化都捕捉不到,那是她們的失職。
國公府她們是第一次來,路當然是不熟的,隨意走走也真的是很隨意。
只不過這走得隨意,竟然也不知不覺接近了連通外院的垂花門,然後她們看到了在垂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少硯。
程玥寧朝右邊的桃紅示意了一下,桃紅便快步走向垂花門。
很快,跟少硯接觸過的桃紅就快步走了回來,她面上有些猶豫。
程玥寧卻突然開口道:「齊淵要見我?」
桃紅微驚,但又很快平靜下來,姑娘一直是個胸有丘壑的人,雖然她總是自嘲自己腦子不夠用,但事實明顯不是這樣的。
許多事情上,姑娘實在是看得太過清楚明白了,所以便變得無慾無求起來,最後帶了佛生。
活得太過通透的人,有時候是挺無趣的。
程玥寧沒有糾結該不該去見的問題,她剛才就已經在想跟齊淵見面的可能性,國公府的人之所以會如此行事,大約就是因為兩個人的交情落在某些人眼中變了質,夾帶了些不可言說的男女之情,所以才會這樣不合宜的試探。
而她,也想跟齊世子好好談一談!
看著姑娘大步流星往垂花門處走,桃紅柳綠急忙跟上。
少硯一見她跨過垂花門,便往旁邊避了避,垂首恭聲道:「給席姑娘見禮。」
程玥寧沒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道:「走吧,去見你家主子。」
少硯也沒多說,「姑娘跟小的來。」
程玥寧主僕三人跟著他便走。
見面的地方是齊淵的書房,有少硯領著自然不會有人攔阻,他們一行很順利地便到了地方。
「席姊姊,你來了。」
程玥寧一進書房,迎接她的就是齊淵帶著欣喜的聲音。
「來了。」清淡的回應。
齊淵發覺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不由朝少硯掃了一眼。
少硯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程玥寧在書房會客廳的客座上坐下。
齊淵便在主位上坐下,順口吩咐,「上茶。」
少硯轉身出去辦事。
程玥寧也開口道:「你們也出去。」
桃紅柳綠對視一眼,這才雙雙一福身,聽話地退了出去。
等到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個時候齊淵才面帶不解地看著面前的人問道:「席姊姊想跟我說什麼?」
程玥寧直視著他的眼睛,表情認真地道:「齊淵,咱們兩個有交情,不算生分,有些話我就直說,若有得罪也還請你多加海涵。」
齊淵不以為然地一笑,「席姊姊但說無妨。」
「你們家這次突然發帖子給伯府,誰的主意?」
齊淵心中一緊,立刻問道:「是不是在裡面出什麼事了?有人對你做什麼了嗎?」
程玥寧將自己心裡的猜測實話實說,「應該不是你們這一房,但他們也僅止於試探。」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婚事是不是有很多人關心啊?」
齊淵低頭伸手在唇邊掩了掩,略有些尷尬。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眉頭不禁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