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將人成功送走,程玥寧活動了一下略有些酸乏的手臂,慢慢地走了回去。
好長時間沒這樣做大菜了,一時還有點兒不適應,今晚得好好休息休息。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桃紅柳綠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的熱水和更換的寢衣。
今晚不知來的是什麼客人,總之她們一群人都被嚴令限制了行動範圍,根本不能跟在姑娘身邊,如今見姑娘平安無事地回來,心頭的大石總算落地。
不該問的話,她們也不會問,比如今晚來的客人到底是什麼人。
「忙了一晚上,姑娘可累了,要不要一會兒婢子們幫姑娘按摩一下?」
「我沒那麼矜貴,泡個熱水澡,睡一覺,明天就又是一條好漢。」
桃紅柳綠:「……」
第九章 洞房花燭夜(1)
六月的天很熱,樹上的知了總是在沒完沒了地叫。人們出門要麼趕早,要麼趕晚,總之不會選擇在中午陽光最烈的時候。
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的時候,連空氣都透著一股難得的清涼,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只看馬車上懸掛的竹簾流蘇,還有跟隨在旁的使喚婆子,就知道這肯定是哪家千金出門。
大家千金出行,隨行護衛也是少不了的,這一行人也有四五個家丁護院跟著,但這樣一群人,明顯不是一群十幾號渾身透著煞氣的彪形大漢的對手,現在馬車便被這樣一群帶著凜冽煞氣的大漢給截住了。
然後一個粉妝玉琢長了一副好相貌的少年從後頭拍馬上前,十三四歲的模樣,眉眼尚帶著稚氣,可是看這做事的風範,卻實在是熟練的潑皮無賴的套路。
離主幹道不遠的一條臨街小巷內,一個頭戴斗笠、身背竹簍,一身粗布麻衣的姑娘停下了即將邁出巷子的腳步,微微往上抬了抬斗笠的帽沿,方便自己能看得更清楚。
「姊,怎麼了?」她身後的竹簍裡突然發出一道小奶音,然後一個同樣頂著斗笠的男童從竹簍裡站了起來,扒在她的肩頭跟她一樣朝那個方向看。
「好像要發生點兒什麼的樣子。」姊姊如是說。
「姊,你難道就不覺得那馬車上的標記眼熟嗎?」弟弟提醒。
「隔這麼遠你都看得清?」姊姊懷疑。
「那個,就站在馬車最跟前的那個,看著像不像跟著嚴師兄來過咱家的那個隨從?」
「你知道的,我不怎麼記人。」程玥寧說得無比坦蕩。
程昱趴在她肩頭,繼續跟她咬耳朵,「我覺得像強搶民女。」
「這天子腳下,光天化日的,會不會太蠢了?」程玥寧不以為然。
「搞不好對方是皇親國戚啊。」程昱有不同見解。
「嚴師兄可是御史的頭頭,搶他家的人不怕被噴到死嗎?」程玥寧提出最有力的實證。程昱畢竟年幼,一時也沒什麼反駁的話能說。
最近程玥寧熱衷於幫助弟弟熟悉京城的大街小巷,主要是因為前不久的拍花子事件剌激了她,然後就讓她完全罔顧了自家弟弟根本極少出門的事實。
對這事,齊淵是很想撓牆的,別人家的待嫁新娘那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門心思繡嫁衣。他們家的這個待嫁新娘繡嫁衣是不用指望了,但還有不到十天就出嫁了,她竟然還每天背著她那寶貝弟弟在京城大街小巷到處竄!
這都什麼情況!他覺得他很苦逼好不好,雖說要成親的男女婚前一個月最好不見面,可他家寧姊姊整天大街小巷地跑,他卻要像個閨閣千金似地窩家裡,那像話嗎?
所以了,定國公府的世子爺便每天不辭辛苦地變裝帶著幾個身手極佳的護衛偷偷摸摸地跟在未來世子夫人身後,美其名曰保證她的人身安全。
齊淵就此事也曾對岳父委婉地提及,可他家岳父特別雲淡風輕地回他一句「我家阿寧打小便野慣了,再說了,她那臉挺安全的」。
當時,齊淵就想暴打岳父大人,他家寧姊姊明明很好看的,什麼叫臉長得挺安全——
他覺得根本一點兒都不安全!
不過鑒於媳婦兒還沒娶進門,現在暴打岳父可能永遠就娶不到的原因,齊世子忍住了沒有跟岳父大小聲。
岳父太不靠譜,果然自家媳婦兒還得自家操心,然後齊世子便開始了每天的護妻行動。而這個時候被人攔了出行馬車的嚴雪瑩已經聽到了那個對她來說並不太陌生的聲音。
「嚴姑娘,怎麼著,要不要下車來跟小爺說說話啊?」
這麼一副張狂得瑟、欠揍無賴的語調,是平北侯家的那個世子爺無誤了。
程玥寧背著弟弟找了個比較適合近距離圍觀的地方貓下來,安靜看戲。
不遠處的巷子裡,齊淵和幾個護衛也默默地蹲成一排,他們都已經開始同情平北侯世子了,真的,比真金還真。
嚴御史是程沛的學生、程玥寧的師兄,雖然程玥寧好像對這個師兄不是很友好的樣子,但自己家的內部矛盾,一到面對外部矛盾的時候,通常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程玥寧真的摁不住平北侯世子一夥人,他們這些人肯定不能看著未來世子夫人吃虧不是,加上他們妥妥能摁死了。
所以,同清!
「你們嚴家可真是自視過高,憑什麼把小爺請的媒人關在門外,小爺哪裡配不上你了?
小爺今兒就先把你搶回去成其好事,我看到時候嚴家認不認這門親。」
臥槽,真勁爆!
「強搶民女。」程昱很肯定地對姊姊說。
程玥寧點頭,這確實是太過明顯的操作。她也很久沒見過這麼作風強硬、無恥下流的強搶現場了。
「劉世子,你難道就不怕朝中悠悠眾口?」馬車裡傳出一道清柔卻帶著怒意的女子聲
「我又不是不想負責,我要娶你的啊,提前洞房怎麼了?」劉世鈺一臉理直氣壯地說。
程玥寧突然覺得她家齊世子以往的無恥都不值得一提,至少那都是經過她同意的,可這位平北侯世子厲害啊,他這是完全視王法如兒戲,在天子腳下就敢這麼硬搶御史頭頭的閨女,說出去都可以叉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