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你生病了嗎?」楚婧忽略他的問題連忙問道。
「放心,死不了。」他輕扯唇瓣,身子一晃,必須靠著扶住鐵門才站得穩。
「你沒去看醫生嗎?」她皺眉。一個大男人可以病成這樣,想必根本沒就醫。
「不過是感冒,睡幾天就好了。」他淡淡道,轉身往屋內走。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她擰緊眉頭,跟著走了進去。
「囉唆。」高柏硬是撐著走回床邊,將自己拋回床上。
楚婧視線掃過屋子一圈,屋內只簡單的擺了桌椅還有這張折疊床、一個塑膠衣櫥,角落放了個行李袋,除此之外沒有太多東西,好像住在這裡的人隨時準備離開似的。
「你一個人住?」目光在看到地上放的泡麵跟一些即食罐頭後,她微微的沉下臉,「你家人呢?他們知道你生病了嗎?」
「你問這麼多幹麼?嫁給我之前的身家調查?」他譏誚道。
「你……你再不正經點,我馬上就離開。」她臉頰一燙,懊惱的說。
「我又沒叫你來,你快走吧。」高柏將棉被拉高蓋過頭,下了逐客令。
楚婧咬咬下唇,狠下心轉過身準備走人,耳邊卻又傳來他陣陣的咳嗽聲,彷彿快要把肝肺都給咳出來了。她腳步一滯,深吸口氣又轉回身子道:「你家鑰匙呢?」
高柏怔了怔,掀開棉被道:「你還不走?」
「鑰匙呢?」
與她對看了半晌,他才緩緩道︰「那邊桌上。」
楚婧看向桌子,果然有一串鑰匙躺在桌上,一語不發的走上前拿起鑰匙後,她隨即轉身走出去。
「喂——」高柏朝她背影喊了聲,可很快又虛弱的躺回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又傳來開門聲,接著是一道輕柔的腳步聲停在他床邊,窸窸窣窣的不曉得在做什麼。
他緩緩睜開眼,剛好迎上楚婧遞過來的一碗熱粥。
「吃吧。」她說。
看著那碗冒煙的熱粥,高柏內心某處被狠狠觸動了下,嘴上卻依然嘲弄的道:「這時候不是應該都是女人親手煮給生病的男友吃嗎?怎麼是買現成的?」
「因為你不是我男友,所以我不會煮給你吃。」楚婧沒好氣的道。
高柏眼神一黯,冷聲道:「那你何必關心我?快滾吧。」
「你以為我想伺候你嗎?若不是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憐,我才不想理你。」她懊惱的道。
「我不需要別人同情,咳咳……咳咳咳……」
「一句話都說不完還逞強。」她睨他一眼,身子微微向前,有點擔心的看著他。
「不要靠近我,咳咳……」他粗聲喝道。
楚婧一頓,正覺得這人個性真的很機車(這詞是她從電視上學來的),就又聽到他接著道:「到時被傳染我不管你,咳咳咳……」
所以他是怕她被傳染?看他這樣,她心一軟,輕聲道:「你若不吃我就不走,快把這個喝了吧,吃飽了才能吃藥。」
高柏看了她一眼,臉色依舊蒼白,眸光卻突地熠熠發亮起來。
「快點,難不成還要我硬灌嗎?」她又將碗向前遞去。
這次他倒沒有再說什麼刁難的話,乖乖的坐起身接過碗,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看他溫順的模樣,還真讓楚婧有點不適應,其實他雖然嘴巴壞個性又孤傲,但越跟他相處,她越覺得他是個外冷內熱的男人,跟她對京岷剛開始的印象一樣——他們只是不懂怎麼表達感情,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還要溫柔體貼。
這麼說起來,他們眉宇間好像還真的有那麼點相似耶……
「幹麼這樣看著我?是不是終於發現我比那個京岷要好上幾百萬倍?」
高柏嘲諷的聲音突然揚起,讓楚婧尷尬的收回盯著他的視線。
「胡說!」她急忙否認。
他放下碗,墨黑的眸子直直凝視著她,朝她伸出手。
「什麼?」看著他的大掌,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藥跟水,你不是要看著我吃完才肯走?」他斜挑起眉。
「呃?嗯。」楚婧拿出自己剛剛上藥局買的感冒藥,還有一罐礦泉水遞給了他。
高柏接過來,就著水將藥吞下肚,「好了。」他放下水,仰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她。
楚婧抿抿唇,輕輕頷首,「你先休息吧,若還是不舒服,記得去看醫生。我先走了。」
見她真的轉身就要離開,高柏突然輕笑出聲。
聽見笑聲,楚婧納悶的回頭看向他。他的黑眸犀利闃黑,瞅得她心虛。
「你不是要來告訴我,叫我不要再去上班嗎?怎麼不說就走了?」他問。
楚婧愣了下,慢慢踱回他床邊,「你怎麼知道?」
「是他叫你開除我的吧?」他又嘲諷的扯起唇角。
「不是。」她正色道:「是我自己不想讓他感到不舒服,所以才做了這決定,他從來沒有要求我或強迫我做任何事。」
「呵,沒想到你真的這麼愛他,願意這樣美化他。」高柏不屑的道。
「高柏,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總是要把他想得那麼壞?好像不願意相信他其實並沒有你預想的這麼差勁?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高柏神色一黯,聲音帶著沉痛道:「因為我媽就是被這種有錢人逼死的。」
楚婧錯愕的怔愣住。
「她跟你一樣,以為『門當戶對』只是句成語,卻不知道這點對他們那種豪門有多重要。她義無反顧的愛上那個男人,那人也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會愛她一輩子,結果呢?那個男人卻另娶他人——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女,而她只落得飄零一生、哀戚而死的下場。」高柏的臉因回憶起往事傷痛而微微扭曲。
「那個男人……是你爸爸?」這下,楚婧稍微能理解為何他這麼仇富了。
「爸爸?哼,我沒有爸爸。他或許是他孩子的爸爸,卻從來不是我爸爸。」他說著,黑眸射出深沉的恨意。
「或許那個男人的確有錯,但不表示每個有錢人家的男人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