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道:「我當然記得了,那些工作都是我替你接洽安排的……所以你是提早動身、在去威尼斯之前先來紐約看我?謝了,我很好。」
他搖了搖頭。
假裝沒看見,殷伊藍低頭將藥品和用具收進醫藥箱裡。
他陡地握住她的手。「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我很想你。」
她的動作輕柔卻很堅定地抽回手,笑斥,「少來了!你和女主角談情說愛、約會的時間都不夠了,哪還會想到我!」
「我和心妤已經分手了。」
聞言,她一點也不意外。「那……你的新女友是何方神聖?」
「我沒有新女友。」
「嗯?」她揚了揚眉,而後敷衍地評論,「很好笑。」
收拾好藥品和用具,她起身要將醫藥箱歸回原位,卻被拉住。
「我沒有新女友!」他伸手將她擁入懷裡。「我是真的很想你,想得心都痛了,沒有你在我身邊,什麼事都引不起我的興趣。」
能不能不要再讓她抱有錯誤、不切實際的期待了?但是,這是她渴望已久熾熱的懷抱呵……她縱容自己在他懷裡多感受一下被他擁抱的幸福,就算多一秒也好。
好想回到他身邊、好想獨佔這個溫暖的懷抱。殷伊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將他推開。
「夠了……」不要再來動搖她的決心了!
「伊藍?」他不喜歡懷裡空蕩蕩的感覺。
終於,她的自制力潰不成軍,失控地朝他吼道:「我隱藏得很辛苦,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放過我,不要再來擾亂我……」
他心疼地再度擁緊她。「伊藍,我很抱歉,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察覺到你的心意……」
她卻像困獸般,奮力地自他的懷抱掙脫開來,瞪著他指控,「我知道,你說過我就像是你的另一個妹妹,你對我只有兄妹之情……我已經很努力地拋開過去的一切,重新過生活,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伊藍,我——」
「倘若你只是要說一些沒有意義的安慰,那就不必了。」她打斷他的話。「現在你已經看過我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等一下還有事要忙,所以恐怕沒有時間招待你……」她丟臉已經丟過了,他可不可以放過她?
「伊藍,可不可以先聽我把話說完?聽完了,如果你還是要趕我走,我會馬上離開。」
「說吧,我在聽。」但能不能不要再讓她的處境更加悲慘、更加難堪了?
「如果我說,最初認識的時候我曾經對你動心,也曾想過要追求你,你相信嗎?」他徐緩地道。
學長曾經喜歡過她?殷伊藍怔怔地望著他,腦中一片空白。
他又繼續往下說:「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和每任女朋友交往的時間都不長,我不希望你也成為我交往過的眾多前女友其中一個,我不想看到你為我傷心掉淚,所以決定只把你當妹妹疼愛著、呵護著、照顧著,我以為我們會一輩子這麼過下去,直到你離開,我才發現我的心也不在了。
「你寄來的電子郵件成了我生活裡的唯一期待,我想知道你在紐約生活的點點滴滴,想知道你認識了些什麼人,更想弄清楚你對那些追求者有什麼感覺……」
因為太過在乎、太過重視,所以他益發地小心呵護、保護著。
他睇凝著她。「伊藍,我喜歡你。」
「……」是作夢嗎?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知道我過往的紀錄不太好,也不確定我能愛你多久,有可能是一個月、三個月或者半年……」他真的沒有辦法承諾她永遠。「這樣的我,你願意接受嗎?」
她毫不遲疑地撲向他。「我願意、我願意。」
他承接住柔軟嬌軀,心中感動莫名。
「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
「將來要是你喜歡上其他女人,不要讓我最後一個知道。」
席桐月聞言,動容。
即使他對她的心意視而不見那麼多年,即使他是個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即使他無法承諾她永遠,她仍舊毫不猶豫地接受他,而且不求回報。
這樣的一個女子,教他如何能不愛她!
第7章(1)
雖然大哥滿心不悅,而且餘怒未消,但為了成全她等待多年的愛情和幸福,他也只能點頭答應放人。
所以,她才能跟著席桐月來到威尼斯。
即使是旅遊淡季,各個著名景點依然是人擠人,更遑論旺季了。
再者,因為電影節即將到來,更讓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大量湧入威尼斯。
威尼斯影展起源於兩年一次的歐洲藝術雙年展,而後在社會的鼓勵與支持下改為一年一度,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影展,並和坎城影展、柏林影展並稱歐洲三大影展。
大廣場所在的聖馬可島藏著威尼斯最深層的靈魂,千年歷史織成的金色斗篷,彷彿已載不動過於沉重的繁華和榮耀,一點一滴地向下沉淪。
白天,光線太亮,仍掩不住歷史留下的痕跡,兩岸瀕水矗立的豪宅、宮殿,外貌潮濕斑駁,樓面的地板,仍使盡最後一絲力道搏鬥潮水起落和因快艇而湧動起伏的水線,昔日貴婦富賈踏過的台階早已在水線下長滿青苔。
席桐月牽著她的手,悠閒地在遊客稀少的巷弄裡穿梭,跨過一座又一座的拱橋,經常在一轉角就會有讓人驚艷的美景出現,在緩緩流動的河邊,微風徐徐,時間彷彿也靜止了。
走累了,他們就在小廣場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你不怕嗎?」他將飲料遞給殷伊藍。
她喝了一口。「怕什麼?」
「迷路啊。」他挑了挑眉。
她輕笑。「不迷路怎麼算來過威尼斯呢?」
「說得好。」
兩人一起吃著方才在小巷弄裡一家店買來的現做Pizza。
「很好吃呢!」殷伊藍吃得津津有味。
「看得出來。」嘴角都沾上醬料了。
看得出來?她困惑地抬眼。「什麼意思?」
「沾到醬料了。」席桐月噙著笑,以指拭去她嘴角的醬料,而後吮了下手指,如此親暱的動作,他做來卻非常自然熟練,完全沒有一絲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