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席菊月失笑。「你以為媽是恐怖份子啊!還對付咧。」
「咱們老媽比恐怖份子還要讓我膽戰心驚啊。」他說的全是肺腑之言,一字不假。
席菊月冷嗤了聲。
言歸正傳。「老媽為什麼會突然善心大發地放我一馬?」
席菊月瞇起眼。「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蒜?」
他聽了一頭霧水。「我幹麼裝蒜?」
如果不是弒兄有罪,他很想拿把大斧頭剖開三哥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伊藍。」
席桐月一愕。「這事和伊藍有什麼關係?」
他忍不住提點,「她就是媽善心大發的原因。」三哥再想不透就沒得救了。
伊藍?「老媽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伊藍只是我的學妹、我的助理,我們之間沒有你們以為的——」席桐月還想解釋。
席菊月卻沒理會他,逕自邁開步伐朝莫敵走去。
席桐月抬眼望向和母親聊得正開心的殷伊藍。是媽和老九搞錯了吧!他和伊藍就像是兄妹一樣,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是誤會吧。
第2章(1)
沒錯,一定是誤會。
席桐月思索了好幾天,仍是做出這樣的結論。
喝著咖啡,他看著伊藍忙碌的身影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手上還拿著筆和記事本塗塗寫寫的。
「你在做什麼?」
「列出採買的清單。」免得漏掉了,還要多跑一趟。
「你等一下要出去買東西?」
「嗯,你的咖啡也喝完了,今天正好沒工作,可以好好地逛一逛,一次把所需要的東西補齊。」她頭也沒抬地一邊寫一邊回答,沒注意到席桐月已經放下杯子,起身來到她身後。
他突然抽走她手裡的筆記本。
「啊!」嚇得她驚呼了聲。
他低頭看了看筆記本,上頭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堆。這麼多?
殷伊藍沒好氣地把筆記本搶了回來。「幹麼啦?嚇了我一跳。」幸好她的購物清單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不然被他這麼一嚇,什麼都記不得了。
「單子列好了嗎?」買那麼多東西,她一個人不好提吧。
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可不是那種會壓搾、凌虐員工的惡霸老闆。「我和你一起去。」
「你今天不用陪女主角嗎?」目前和席桐月交往的是某台八點檔的一線女星。「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早上有戲要拍。」說著,他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吧。」
她遂沒再堅持。
就由他駕車,經過十幾分鐘車程,來到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採買日常生活用品的超級市場。
席桐月推著手推車跟在她身側,看著她猶如識途老馬般在超級市場裡穿梭,一樣接著一樣地將清單上的物品放入推車內,動作十分熟練。
他記得,剛認識伊藍的時候,她還是個上下課有司機接送,回到家有傭人服侍、打理一切雜務的千金嬌嬌女,後來在她大三的時候,殷家的投資轉往國外,而後舉家遷移至美國,她因為學業未完成而決定隻身留在台灣,為此,她也和家人抗爭了許久,才終於得到父母親點頭同意。
原本他也以為她大學畢業後就會前往美國和家人團聚,沒想到她竟繼續留在台灣,還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助理,隨他征戰世界各國的影展,不論去到哪個國家,她都能讓他無後顧之憂。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是事事要人服侍的千金大小姐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整理家務的能力凌駕在他之上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煮的咖啡好喝到讓他上了癮?
她原本是個糖和鹽都分不清楚的嬌嬌女,到現在已經擁有一手好廚藝,而且還將他的生活打理得有條不紊。
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手推車裡的日常生活用品,牙膏、洗面乳、刮鬍泡、沐浴乳……每一樣都是他慣用的品牌,他毋需特意交代,她就是細心地注意到了。她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
有可能嗎?她如此體貼入微、善解人意,是因為她喜歡他?
伊藍喜歡他?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嗎?席桐月微微一僵,心下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否認,最初認識伊藍的時候,他的確對她懷有好感,也動過追求她的念頭,但很快地就發現他不單單是對她有好感而已,他很喜歡這個學妹,更想好好地疼愛她,他不希望她成為他眾多交往過的前女友之一。
相對於愛情的複雜性、短暫性和不確定性,他倒寧願和伊藍維持能夠歷久彌堅的友情,或者……親情。
他不想讓她為了他而傷心流淚。
所以,他很快地將心底不該萌芽的情愫連根拔起,只把她當朋友、當妹妹,因此時光荏苒、物換星移,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伊藍卻是唯一不變的存在,她始終都待在他身邊。
因此,他更確定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學長、學長。」發什麼愣啊!
席桐月猛地回過神來,發現殷伊藍正站在四、五公尺外的地方瞪著他,他立即推著手推車跟上。
「抱歉,我剛剛有點恍神……」
她戲謔地道:「要悟道升天了嗎?」
「那我會先來渡化你的。」他立刻回她一記。
渡化?她不給面子地嗤笑。「學長,你還真有信心啊,你就這麼確定自己不會下地獄?」
「要下地獄,我也會拉著你一道走。」有苦同當嘛!
「我才沒那麼倒霉還要跟你一起下地獄呢。」她繼續往另一區走去。
他推著手推車亦步亦趨跟著。「還要買什麼?」
「我記得家裡的保險套好像快用完了。」她忽然停下,伸手從架上拿了一盒,「要買一盒還是兩盒?」
他低聲呻吟。「伊藍——」她會不會貼心過頭了?
她怎麼能用那般怡然自得的語氣、坦然的態度,和他討論保險套要買一盒還是兩盒才夠用?
會不會是走錯區了?其實她要買的是保鮮膜?
「有這麼難決定嗎?」她不解。
身經百戰的席桐月竟然感到一絲赧然。雖然幾千年前孔夫子說過「食色,性也」,他也只是誠實地面對身體的需求罷了,不覺得有什麼錯,但是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希望她看見他獸性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