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張明信片,日期是去年六月。
簡單的幾句話,卻像針尖一樣,刺得他隱隱生疼。
以為只要解釋清楚,就能夠和好如初……
他看著她的雙眼從閃著期盼的光芒,在他的沉默中漸漸黯淡,然後他冷漠的說不可能。
她那委屈的嗚咽聲,又出現在他腦海裡。
他不信她,還問她是不是真的很需要這份合約……雷競握緊拳頭,他真是個混帳。
第6章(2)
台北的四月,總是多雨,不過是吃個午飯回來,田珊珊的裙子居然都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好大一片。
拿著手帕吸乾水漬時,小傑晃著雨傘跟著進來,「春雨不應該綿綿嗎?怎麼大得讓我覺得需要去買一把五百萬?」語氣明顯抱怨。
田珊珊一看,小傑更慘,褲子濕到膝蓋,相較之下,她的那一小塊裙角還算客氣。
「笑屁!」
她還是笑,「你屁股後面也濕了。」
「真的?」小傑一摸,臉色登時難看,他就說嘛,為什麼午餐時間那個位子卻沒人坐,他媽的。
「待會問問誰有吹風機吧。」
「誰會帶吹風機來辦公室啊?」
「哪可不一定,我以前就有個同學每天帶吹風機上課,還不是折疊式的…」
兩人還在跟水漬奮戰,後面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你們是要聊到什時候?堵在門口,別人都不用進去嗎?」
是章美勤。
兩人很識相的一左一右貼住牆壁,讓她先過。
就見她踩著高跟鞋,喀喀喀的往辦公室去,背影跟腳步聲一樣,都透露出一種暴躁氣息。
田珊珊望著那殺氣騰騰的背影,一臉好奇,「她怎麼了,脾氣這麼大?」
「她脾氣不是一直都很大?」
「以前只是比較急,今天有種壓力感,不覺得好像有煙從她頭上升起嗎?」
「那是因為。」天妮的聲音從後面冒出,「星空國際的高級主管們又來了,而且是今天早上落地。」
小傑有點無言,「還來啊?」
「據說是私人行程,也只是請我們代訂飯店而已,但老總跟沈姊都很緊張,覺得是另有目的,你們覺得呢?」
田珊珊敷衍了兩句,便把雨傘放上架子,回到座位上,伸伸懶腰,接著拿出手機——光看桌布心情就好。
那是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寶貝,大名田正棋,小名田可愛,真是……可愛得不得了哇。
小傢伙是在三月一日出生的,出院後,她帶著寶寶回家坐月子,爸爸每天早上六點多就去市場,一攤一攤仔細挑選,買雞買菜,中午就見媽媽大顯神威,變換不同的菜色跟補湯,兩老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自己,所以回來上班時,大家都羨慕的說,她氣色更好,人更漂亮了。
田珊珊開心的接受讚美,這都是爸媽的功勞。
當然,除了爸媽的寵愛,寶寶也是有些貢獻的。
寶寶真的是很神奇,每天每天都在長大,表情也都在變化,以前會胡思亂想很多事情的她,自從可愛出生後,她現在什麼也不想了,一心一意只愛著這個寶貝,什麼都只想到他,情緒也都只因他而有所起伏——即便聽到跟雷競有關的事情,她也不會難過了。
孩子帶給她的正面能量超乎她的想像,現在她都只想好的事情,壞的,讓她心情不好的,很容易就過去了,「為母則強」這句話果然沒錯,自從她當媽之後,心理素質飛躍般的提升……
「每天回家看,在這邊也看,看不膩啊?」
「才不會呢,我兒子多可愛。」田珊珊很快的調出昨天晚上拍的影檔,「你看,是不是很優秀?」
天妮提醒她,「他只是在打哈欠……」
「你不覺得,這完全是個玉樹臨風的小嬰兒嗎?」
天妮有點想笑,這兒子控……
也好啦,雖然當初知道她懷孕,還有點替她擔心,不過現在看來,都很贊——
只除了寶寶的爹沒出現這點之外。
田珊珊倒是很不在乎,「沒關係,他有媽媽,有爺爺奶奶,還有阿姨舅舅,連兩個小表哥都很喜歡他,重要的是愛,愛足夠比稱謂足夠還重要。」
天妮想想也是,自己親戚一堆,但基本上不認識,總是要有帖子寄來,她才知道原來自家還有這號人物。
「看你這麼迷戀,該不會想帶他去拍藝術照吧?」
新手媽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有在想,不過他現在太小了,等會坐的時候再說。」
兩人正在聊天,卻聽見章美勤的聲音。
「田珊珊,跟我過來。」
沉浸在兒子可愛照片中的田珊珊抬頭,天啊,天敵的臉色好臭,她已經很久很久沒看到她出現這種表情了。
天妮低聲問,「你得罪她了?」
「……應該沒有。」
「怎麼感覺好像有?」
「因為她常常無緣無故生氣……不過今天特別生氣倒是真的……」田珊珊忍不住又點出星座建議——她好幾個月前就換成天妮推薦的那個星座專家,目前都還不錯。
看看今天說什麼——雙魚的女生,今日大好運,要把握。
所以應該沒事吧。
「田珊珊。」又是暴躁的一吼。
「來了。」
章美勤將近一百七十公分,又穿著三寸高跟鞋,全身散發出一種火大的氣焰,田珊珊這個迷你人光是走在她旁邊,就覺得壓力很大。
「跨年那次,你接待星空國際的人時,跟人家說了什麼?」
田珊珊想了一下,「就跟他推薦101的煙火,鼎泰豐,淡水魚丸,上野日式燒肉,寶嘉下午茶,特別跟他說一定要吃栗子蛋糕,很香,還有整顆栗子,東門那邊有間海產店的檸檬蝦很銷魂。」
章美勤皺眉,「怎麼都是吃的?」
「我那時懷孕嘛,每天都在想吃的東西,而且飯店準備的麵包,魚子醬那些,我都不愛,連湯都不熱,一直覺得沒吃飽,所以都一直講吃的。」
章美勤懷疑,「就這樣?」
「嗯……那時沈姊身體不舒服,我才被臨時抓去當翻譯,根本沒準備,當然就只能講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