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真的很想跟律宜的父母說,她不喜歡服務業也沒熱忱,真的不適合,可沒辦法,她的父母持有這艘郵輪全部的股份,別說只是當個服務人員,就算要她空降做個部門主管也不為過。
公司主管推托不了,為了把災情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便把人安排在他手下,表面上是就近輔導,事實上是就近監視,要確認她口中的沒問題是真的沒問題,還是她自以為的沒問題。
「我……去問一下……」
「不用,你去做該做的事情,同意書我來處理就好。」
今天才第一天,就已經發現她疏漏了相當重要的事情,這丫頭比上司形容得還要兩光——既得讓她學習實務,又不能因為這樣疏待客人,夏雋棋知道接下來的這個星期,他可不只是客服經理,還得身兼保母和老師。
他心想,很好,就當考驗吧,他會像過去的每一趟行程,完美的達成任務,不留任何瑕疵。
真是出師不利。
心心一邊敷著膝蓋一邊想,但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撓她度假,那就錯了。
她雖然怕痛,但是並不足以讓她退步,反正她對舞廳、攀巖、瑜伽、生存遊戲等設施本來就沒興趣。
她心中的第一名是禁止未成年人進入的甲板咖啡廳,有海洋、有美景,沒有青少年的喧譁跟孩童的嬉鬧,雖然沒有無線網路,但有一整面的書,而且都是三個月內的熱門書籍。
心心對書沒什麼興趣,但她喜歡畫畫,她帶了素描本來,她打算自己佔據一張桌子,畫個痛快。
第二名是香氛按摩,為了避免敗興,她早早就預約好了,每天要去當九十分鐘的神仙,然後進行三十分的冥想課程。
她是典型缺乏運動的現代人,銅筋鐵骨,全身硬邦邦,相信經過按摩師的神之手藝,可以讓她僵硬的身體柔軟點,再透過冥想提高情緒控制能力,等回到職場,她又是那個勁量電池狀態。
第三名則是劇場,有舞台劇、魔術秀、現代舞等等,每天有兩出戲碼,感官刺激或者心靈饗宴,兩者皆具,她打算把晚上的時間都留給劇場,好好欣賞那些頂尖表演。
跌倒又被踩到,痛歸痛,但完全不影響她,因為咖啡廳,靜態,香氛按摩,靜態,看表演,依然是靜態,她除了要去買雙新鞋子之外,其他仍舊依照計劃進行。
想想,五星郵輪的服務還真不錯,剛剛餐飲部主管打電話給她,除了表達慰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問她晚上想吃什麼。
郵輪有幾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一般來說沒有訂餐服務,但她情況特殊,餐飲部將在整個行程中都提供送餐。
心心也老實不客氣的點了義式料理。
她除了高跟鞋,就只有拖鞋,現在的狀況,既不能穿高跟鞋,但也不想穿脫鞋去餐廳,既然人家這麼有心,她當然就接受啦,等吃完飯,再去購物街買雙平底踩踩,到時候就可以在郵輪趴趴走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李小姐您好,替您送餐。」
飯來啦!心心內心大喜。太好了,她好餓。
連忙放下敷墊,她光著腳走到門前,一下拉開門。
服務人員輕輕點了下頭,微低著頭推著小推車進到房間,大概因為是男性的關係,所以先把門板固定全開,才把小推車停在落地窗邊的桌旁。
心心大部分的心思都在餐點上頭,沒怎麼注意到對方的長相,不過對方的這個小舉動,讓她暗自讚賞,心想訓練得還不錯嘛,孤男寡女的,門還是打開好,對雙方都比較有保障。
服務人員熟練地抖開桌巾鋪好,餐具、酒杯、水杯一一放在固定的位置,接著擺上沙拉、冷蝦、義式煎牛、小披薩、番茄管面、兩人份的提拉米蘇以及去冰的冰咖啡。
她靠著牆壁看著他俐落又迅速的動作,這才發現,哇,雖然是背影,但身形挺拔,且姿態優雅,如果轉過頭來是個帥哥,那就更妙了……雖然也不能幹麼啦,但至少更養眼啊!
對方佈置好桌子,轉頭道:「您用完餐……」
嗯?心心一看。這位先生……眼熟啊。
那個眉毛、那個眼睛、那個鼻子,都散發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問題是,她無法搜尋出他的名字。
廠商、鄰居,還是出國時的團員?
第1章(2)
「心心?」
看來真的是認識的沒錯,應該曾經挺熟的,因為他只喊名字,而且十分自然。
她試圖從腦海中找出符合此人長相的名字,但力不從心。
「你不記得我?」
心心放棄思考,只希望他快點報上名來。
他有點想笑,「我是夏雋棋。」
「呃……我、我想起來了,雋棋,夏雋棋!」心心開心喚道。真是他鄉遇故知啊。
一年七班、二年七班、三年七班,國中同班三年,兩人都一直坐在隔壁,朝夕相看,難怪面熟,但是十幾年沒見,也難怪被她的記憶排除了……慢著!
「你、你怎麼長高這麼多?」
國中時明明是班上最矮的小土豆,現在為什麼會突然變成模特兒身材?人高馬大不說,居然還有幾分優雅氣息。
男大十八變,土豆變少爺。
心心歪頭看著他,「你變好多。」
夏雋棋笑道:「你倒是一點都沒變。」
「意思是……」
「就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外貌、表情,都跟以前一樣。」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今年應該二十八了,卻還是一副學生模樣,身材也沒拉高,那種娃娃笑臉他沒見過第二人有,眼睛瞇瞇、嘴角彎彎,看起來可愛極了。
以前班上有好多男生都喜歡她,當然,他也是。
她不活潑,但也算不上內向,個性中庸,不過笑點很低,一點小事情就能讓她笑出來。
沒有幾個小男生可以抵擋她的微笑,為了升學所苦惱的歲月裡,李心心大概是男生心中唯一的明媚陽光了。
夏雋棋下意識的看向她的手,沒有戒指,「怎麼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