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他為之語塞。「好吧﹐人就交給你﹐不過你可別趁我不在場﹐侵犯我員工的權益。」
「廢話﹗」一干男人全被趕到客廳。
五分鐘後﹐語凝拎著一張紙交給風師叔。
「風師叔﹐這是什麼奇怪文字﹖」無論是何方高人出手﹐她保證與對方沒完沒了。
「哎呀﹗」風師叔突然跳起半天高。
「怎麼樣﹖」一夥人齊齊驚問。
「沒事﹐我不小心咬到舌頭。」風師叔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
「風師叔﹗」抗議聲充斥著各個角落。
「抱歉抱歉﹐大家多多包涵。」老師公有模有樣地端詳著房東手繪的符紙﹐頭至歪的。「哎呀﹗」
「這回又咬到什麼了﹖」王鑫在旁邊放冷槍。
「這、這、這﹐這可奇了﹗天師制狐咒﹗」這回風師叔來真的﹐經驗和道行遭受前所末有的衝擊。「天師制狐咒明明已失傳上百年﹐居然還有人通曉法術的施咒術。」
王鑫覺得他的科學觀正面臨嚴重考驗。二十世紀的現代人應不應該採信符咒、施術的異端邪說﹖
而且﹐吳氏公寓的成員好像沒有如上的困擾﹐就連正牌科學家尹承治也聆聽得相當入神﹐難道沒人願意站出來主張「廢除迷信」﹖
話說回來﹐對於一棟怪人收容所﹐他應該期待什麼﹖
「重點是﹐中了天師制狐咒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他決定入境隨俗﹐同流合污。
「嘿嘿﹐這個問題你就問對人了。」風師叔欽賜他孺子可教也的關愛眼神。
「如何﹖」大伙屏氣等候他公佈答案。
「不曉得。」風師叔回復得乾淨俐落﹐甚至沒有一絲絲慚愧的意思。
王鑫翻個白眼﹐跌坐進沙發內。現在不得不從現實觀點考量﹐把繁紅交託給他們照料﹐不曉得安全性有多高﹖為了她的小命著想﹐或許他應該將她隨身攜帶到紐約去。
「什麼叫『不曉得』﹖」承治有種上當的感覺。
「不曉得就是不曉得。」老道士坦率地嚷嚷。「我已經說過了﹐這道符咒早已失傳﹐我怎麼知道它會發揮什麼作用﹖」
「可是繁紅已經中了符﹐你有什麼具建設性的解決方案﹖」在場中人﹐王總經理是唯一保有理智思考者。
「我先燒七七四十九道護身符給她喝喝看﹗」
王鑫聽得心驚肉跳。她喝完之後焉有命在﹗
「如果沒效呢﹖」語凝也抱持懷疑的態度。
「那只好等到繁紅髮作﹐再對症下藥嘍﹗」風師叔攤了攤手。
直到這一刻﹐王鑫終於確定﹐繁紅留在他們手中鐵定凶事多、吉事少。即使不為其它﹐光是考慮到員工福利這點﹐他便不能坐視。
「大家介不介意我們用比較科學的方法來解決﹖」他一一掃視過每雙眼瞳。
「解剖她﹖」承治表達最專業嚴肅的意見。
「您老人家手下留情。」這也未免太矯枉過正了﹗「反正﹐繁紅的事交給我負責就好﹐你們回頭忙各自的事去吧﹗」
第五章
長榮航空班機劃破蔚藍如洗的晴空﹐揚向另一塊遠隔數千里的大陸。
「繁紅終於飛走了。」語凝昂著螓首﹐送別騰空而去的七四七巨無霸。
過去幾天﹐吳氏公寓陷入繁紅就職後的第二波忙亂。王鑫決定偕同她往紐約交涉公事﹐順道延請專業的醫療機構為繁紅的怪病做檢驗。
房東大人的算盤打得好﹐讓繁紅出國做個檢驗﹐查清楚她的奇異脈源會不會產生什麼未知的變化﹐順道增長見聞也不錯。於是﹐公寓的一干怪人全部投注在趕辦簽證、收拾行李﹐叮嚀她應注意的事項。種種瑣事費心之餘﹐也沒剩多少時間讓大伙培養依依的離情了。
其間﹐王鑫前陣子介紹過的孟家小姐也搬進公寓裡﹐而且對承治似乎還頗有好感。兩位美女級人物一進一出﹐總算吳氏公寓得以維持繁紅未離去之前的生態。
可是﹐公寓內的每一位成員皆是無可取代的。
「唉﹗」房東大人幽幽歎息。
「別想太多啦﹐鵝媽媽。」沈楚天極力想提振暴君老婆的士氣。「你的小雛鵝總有一天會長成大鵝﹐一隻隻飛離窩巢。」
「可是﹐美國……美國耶﹗」她垮著淒涼傷悲的娃娃臉。
「美人去美國﹐王八配綠豆﹐正好嘛﹗」風師叔加入勸說的行列。
「而且他們頂多待兩、三個星期就回來了。即使臨時發生意外﹐十幾個鐘頭的機程也不算太遠呀﹗」難得向來悲觀的曾春衫也對繁紅的紐約之行抱持正面態度。
「紐約的治安之惡劣排名全世界第一﹐而且社會問題那麼嚴重……」她忍不住又呼了第二口沉重的悲氣。
「反正繁紅只是暫住一段時間﹐又不打算移民﹐社會問題什麼的也和她無關嘛﹗」沈楚天屬於樂天派。
「這就是重點呀﹗你怎麼能確定美國的社會問題和繁紅無關呢﹖」語凝終於詳實地表達出內心的焦慮。「你要曉得﹐美國人一天到晚打仗、天災人禍處處發生﹐實在已經夠可憐了﹐現在又多出一個繁紅──唉﹗」
慘慘慘﹐連三慘﹗
「嗯……被你這麼一說﹐我也開始替美利堅人感到憂心了。」風師叔頓時陷入沉思。
「回家吧﹗」語凝抬起千斤重的步伐﹐頹喪她走向機場出口。「從明天開始﹐大家記得每天收看CNN﹐說不定我們得到有關繁紅的消息﹐會比她主動打電話來得更迅速。」
◇ ◇ ◇
傍晚六點半﹐王鑫和繁紅抵達希爾頓飯店﹐進駐閣樓套房。
裡頭的光華富麗自然不在話下。大理石貼出明淨照人的地板﹐落地窗形成采光的靈魂樞紐﹐俯覽著迷離的市區。玄關、會客室、浴間、客廳、小吧檯、臥室﹐一應俱全﹐雖然名為「套房」﹐其實已等於一間設備精緻的獨立公寓。
透過王鑫的事前要求﹐旅館方面在會議室內加了一張床位﹐佈置成第二間優雅舒適的臥房。繁紅未來二周的香閨﹐就此有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