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肅兒笑道:「不必看了,顧太醫換的藥,肯定沒問題。」且這下子她心裡有數了,連顧太醫都稱她秦大夫,肯定是有人交代。
她打開帶來的藥箱,逐一給傷兵針灸減輕痛苦,而後前往李岳的房間,顧太醫和吉安忙不迭地跟過去。
房裡,蕭凌雪和韓青衣都在,蕭雪在她進門的那一剎那,目光閃爍。
秦肅兒朝兩人點點頭。「兩位好。」跟看看了站在一邊的凌寶一眼,便上前察看李岳的情況。
韓青衣亦是相同,身為太醫院院令,人人均對他口稱大人,秦肅兒卻一副與他平起平坐的姿態,讓他越想越起啟竇,她背後的人是誰?師父到底是誰?何以可必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
李岳戰地待牛郎星了,不拘小節,是唯一一個不覺得秦肅兒沒向蕭凌雪、韓青衣見禮有哪裡不妥的人,他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勞秦大夫。」
秦肅兒笑道:「先別謝我,今天由顧太醫給你換藥,我在旁盯著,要有練習的機會才會有進步,顧太醫手法純熟,不會有問題的。」
顧太醫全程參與李岳傷口的縫合過程,知曉他肩頭的傷口極深,他原要推卻,可是秦肅兒那句「要有練習的機會才會有進步」如醍醐灌頂般灌進了他心裡。
是啊,一個姑娘都知道的道理,還肯給他機會,他若卻步,豈不是連個姑娘都不如了?
他連忙上前,在秦肅兒的指導下給李岳換藥。
雖然覺得顧太醫的手法不流暢,但他沒吭半句,蕭凌雪和韓青衣也是眼也不眨的盯著,只不過兩個人的視線落在不同地方,韓青衣盯著顧太醫,而蕭凌雪盯著秦肅兒。
她今天穿著湖藍色色和同色繪蝴蝶花裙子,只挽了個簡單的髻,用湖藍色絲帶綁上,沒半件飾品,臉上也脂粉未施,宛如春日裡的嫩柳初芽。
這麼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的打扮,卻格處撩動人心,像是屋裡突然出現的一道彩虹。
待換好了藥,李岳一抬頭,驚道:「五爺流鼻血了!」
凌寶一看主子真的在流鼻血,馬上大驚小怪地喊道:「哎呀!肯定是昨夜吃多了辣椒!小的跟您說辣椒不能吃,您偏不信!」
蕭凌雪的表情很僵硬。
這個蠢材!他練習吃辣椒是想在秦肅兒面前扳回一城,與她一般若無其事的吃下辣椒,凌寶卻全抖了出來,這種不會揣摩主子心意的奴才留著何用?早該發賣出去才是。
秦肅兒看向蕭凌雪,心裡想的則是敢情他是愛上辣椒的滋味了?也是是,辣椒的滋味確實難以抗拒,他會一吃上癮也是情理之中。
她鎮定地道:「凌寶,速速去取布條來!」
凌寶心裡別說有多慪了,這死丫頭怎麼差遣得那麼順口,好像他是她的小廝似的,可事關主子,他不敢不從,連忙去繡房繡娘要了些布條。
秦肅兒匆匆挑了兩條一指寬的布條,走到蕭凌雪面前,拉起他的大手,將他的中指指根紮了起來。
蕭凌雪頓時心跳如擂鼓,兩人靠得極近,他能看凊她如扇的睫毛,如柳葉的彎眉,如花瓣的嘴唇,他甚至有種想要低下頭一親芳澤的衝動,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心兒懷怦直跳,也了間明白了何以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然而凌寶不耐煩的嗓音卻打斷了這樣美好的氛圍,「我說秦大夫,你用的方法對還不對,爺的臉怎麼紅了?」
蕭凌雪覺得臉頰更加熱燙,心跳也變得更快了,他實在很想拍死凌寶!
「臉紅嗎?」秦肅兒踮起腳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在她靠近的同時,蕭凌雪頓感天旋地轉,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馨香,連周圍的空氣中都彷彿浮著一層香氣。
蕭凌雪的鼻血已經止住了,可在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凌寶回過神來,暴跳如雷的喊道:「大膽!還不放下你的手!爺的額頭是你可以碰的?!」
這下子蕭凌雪真的很想直接踹飛這個煞風景的奴才!
就在他要「動腳」時,門處傳來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急促的叫門聲響起。
「啟稟元帥,有名御林軍侍衛讓狼犬咬傷了,傷勢極重,要請顧太醫過去看看!」
門外那人只知道這是李岳的房間,知道顧太醫負責照看李岳,不曉得蕭凌雪也在房裡,更不知太醫院院令韓青衣也在。
顧太醫的第一個反應是立即轉頭對秦肅兒道:「秦大夫能否一同過去?」
秦肅兒正有此意,點頭道:「好。」
顧太醫沒發現韓青衣的臉色僵到不僵,秦肅兒倒是發現了,前世她當實習醫師時早看慣了科主任的臉色,對於這點微妙的變化,她挺敏銳的。
「不如韓大人也一塊前往?」
聽到秦肅兒相詢,顧太醫這才想到自個兒的頂頭上司在這裡,一張老臉頓時佈滿尷尬之色,心裡更是忐忑不安。
「是去踏青嗎?還一個約一個!」蕭凌雪的臉色倏地一沉,不耐地低吼道:「人命關天!全部都去!」
這一聲雷霆怒吼,古怪尷尬的氛圍也頓時消頭無蹤。
一行人匆匆來到西側房,沿路長廊都是血跡,不難想像傷者流了多少血。
房裡,傷者躺在床上已經失去了意識,傷口血淋淋的慘不忍睹,腿部甚至被咬下一塊肉來,身上滿是動物的牙齒印,甚至還有碎肉,鮮血直冒,這血腥的畫面讓凌寶顫抖了一下。
秦肅兒已經開始檢查傷者的情況了。「被動物咬傷一定要先徹底清潔傷口,以兔深層感染而無法根治,至於被咬掉的身體組織,必須保留以利傷口重建。」
她邊檢查邊說明,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但顧太醫和吉安都頻頻點頭,在她的帶領下一起檢視傷口。
韓青衣被晾在一旁,他直勾勾的盯著他們三人,尤其是自然而然在主導著一切的秦肅兒,他緊蹙著眉頭,袖裡的拳頭緊緊攥著,臉上表情變來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