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急忙的轉過身又拉住他。「祁勳豐,你在氣什麼?」她是撒了些小謊,可他有必要這麼生氣嗎?較之於他,她才真的是被他驚嚇過度吧?
「有嗎?我有生氣嗎?」
「有!你就是有!」
祁勳豐在心中歎了口氣。「趕快回去吧,耀東還在等你。你今天約見面的人可不是我。」原來當配角是這種感覺,他還一直以為在她心中,他會一直是主角。
「陳先生……是姊姊介紹的朋友。」她小小聲的說。
「你姊姊的眼光不錯。如果是耀東的話,除了有點小八卦之外,確實是個滿好的人。」長相好、家世優,有份不錯的工作,為人精明內斂、寬容有禮,是個好對象。
「他、他是很好。」
「那就該好好把握住。這麼好的人,不是常常可以遇到的。」
「說的也是。我也二十四了,是該多交幾個異性朋友,甚至談場戀愛了。」她的話是說給祁勳豐聽的,卻像是在說服自己。
很簡單、很一般的對話,可為什麼她的心裡越來越難過?一顆心揪得好緊,緊到快要不能呼吸?
這樣很好,記得他說過男女友誼的頭號殺手是彼此的情人,祁勳豐如果以為陳耀東和她交往,以後約她的機會大概就少了,這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嗎?她就是不要他們走得太近,怕他被她害了呀。
但是為什麼,她所想到的不是因此而安心,反而是傷心、難過、焦急,這些負面的情緒攪和在一塊,在她心裡變成了一股難以負荷的沉重感,那種感覺像是……像是情人要分手
只是一瞬間,劉福忽然懂了,懂了自己這樣的難過是為什麼。
如果她真的只當祁勳豐是單純的朋友,她不會這麼難過,真是哥兒們的話,遇到相親這種事,她甚至可以請祁勳豐陪同,給她意見、交換想法。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明明認同了陳耀東,她卻難過到無以復加,比他大肆批評相親對像還要失落。
他認同陳耀東,那就意味著真的只把她當朋友,才能給她祝福,可是她要的不是他的認同和祝福,他知不知道?
那麼,她要的是什麼?她知道的,其實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很鴕鳥的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情勢逼著她去面對。
她對祁勳豐的感情,不知何時早已超越了友誼,而她依然用「好朋友」這個角色在自欺欺人。
若不是喜歡這個男人,她又怎會任他霸住她所有的休閒時間,只要能和他在一塊就覺得滿足?若不是喜歡這個男人,她不會記住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在見不到他的時候,一點一滴的回味;若不是喜歡這個男人,她又怎會心心唸唸都在他身上?
喜歡,她真的好喜歡祁勳豐,只是發現了、承認了又能怎樣?聽任心底的聲音去追求?之後呢?那絕不是以王子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作結尾,那也許才是考驗的開始。
「加油,身為朋友的我會給你祝福。」祁勳豐拍拍她的肩,故意對她紅了眼眶的壓抑模樣視而不見,從她身邊走過。
這回劉福沒有再追上,也沒有伸手去拉他,只是目送他的背影,自己則像個不能忍痛的孩子,蹲下身子掩面而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
她不能追上去,追上又能如何?告訴他她喜歡他嗎?只是朋友,她都擔心他會因她而出事了,這樣的她發現自己的感情,又該怎麼告訴他?
況且不說這無解的部分,如果他對她沒有同樣的心情呢?也許他們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目前這種情況最好,真的很好……
哭著哭著,不知過了多久,有個熟悉的低沉嗓音由她頭頂上方傳來。
「有些東西錯過就錯過了,不會因為你的淚水就再回來。」
祁勳豐劉福抬起頭,一見是他,忙胡亂的擦抹著眼淚,立即起身。「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竟然因為他的轉回就動搖,她好開心,想哭又想笑,又莫名的有些怨懟。
祁勳豐伸出手,接住她正好落下的一滴淚。「哭什麼?」
本來止住的淚水,因他這一問又紅了眼眶。劉福想起小時候在外頭被小男生欺負,她總能忍住不哭,直到見到媽媽才會「哇」一聲的哭出來,二姊常取笑她是撒嬌鬼。
她……這是在向祁勳豐撒嬌嗎?
「我為什麼不能哭?我哭是因為——」以為失去他了,以為,他再也不理她了,以為,也許他開始討厭她這個朋友……很多事她都想哭,包括她終於承認自己喜歡上他,可這樣的喜歡,或許一輩子也無法說出口。
祁勳豐好整以暇的等著她之後的答案。
「因為、因為……就是想哭啊。」
他笑著將她擁入懷,喟然一歎,「哭過之後,想哭的理由就會不在了嗎?」
有些話她無法說,但可以說的,得要解釋清楚。「祁勳豐,那個相親……我只是、只是想多交朋友。」
「嗯哼。」
「那個……陳耀東是個好對象,可我卻沒眼光的只想發好人卡,錯過這樣的人,我覺得自己很笨而哭。」答案實在太差勁,連她都覺得太假,不過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對陳耀東的事自圓其說,一下子說他是結婚的好對象,一下子又說自己只是想認識朋友、和他不來電。
她對祁勳豐一向都是這樣恣意任性嗎?依他的性子,居然可以忍受她這樣的朋友?那麼,她可以……可以再要得更多嗎?
「喔。」他聲音帶笑。
她拉住他的手,故意漠視他的揶揄。「祁勳豐,陳耀東是個很好的人,因為太好了,配我太浪費,我把他讓給別人好不好?」
「好。」
「祁勳豐,男女友誼中的頭號殺手如果是情人,那麼我決定放棄了。」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滴,直視著他的眼卻好認真。「我就只要你這個朋友,好不好?」
「好。」看著她,他問:「為什麼不要求我比照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