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鞦韆經過十幾年風吹雨打,仍然穩固如昔。它不只是個無生命的玩具,更像個童年玩伴,在記憶中留下不少歡笑,同婉兒一樣。
今天晚上,他和婉兒算是談開來了再過一個月,他便要動身往洛杉磯而去。這一出國,要待多久很難說。
有可能兩年的碩士念完,有可能再加兩到三年的博士,青春苦短,這樣絆住花朵般的婉兒,顯然是不公平的。
今晚兩人開誠佈公,氣氛並不悲淒,相反的,還充滿了笑聲。
他們一起回顧了成長以來的點點滴滴,甚至連那次慘敗的性經驗都成了笑聲的一部分。
「我發覺,當你的朋友和小妹,比當你女朋友更好。」婉兒老實說。
有時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們倆的交往情況很奇怪。很難想像一對情侶可以像他們這樣開放的,他有性伴侶,婉兒也不吃醋;婉兒有其它發展,他也覺得無所謂。或許兩人只是順著兒時的願望開始交往,潛意識裡,並沒有把對方當作『情侶』過。也因此,就少了情侶間的那份計較和佔有慾。
他們之間有關懷有友情有親情卻缺少了那分情人間的曖昧難明與其說是『男女朋友』,到不如說是毫無任何密密的好朋友,甚至手足。
不可否認,他還是有一些惆悵的。
終究他們倆是彼此的初戀,而今,這份戀情結束了,彷彿兩人也正式告別了年少輕狂的歲月,不得不長大。
以後他們仍然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家人,在所有情侶的分手中,這算是最幸運的一種情況吧!
他交換腳間的重心,擺動鞦韆。
X檔案的手機音樂響起,在這特殊時刻,他其實有點歡迎電話聲的打擾。
「喂?我是王劬。」他做一個簡短的發語詞。
「王劬,我……」手機一陣噪聲。「……杜程遠」又是一陣噪聲。「小路,打……我……醫院……急診……」
噪聲亂的一塌糊塗但幾個字足夠讓他的心臟從嘴裡蹦出來。
「杜程遠?小路發生了什麼事?誰掛急診?」他緊張的連聲問。
「我……吃飯……急診……哇!」、彼端不知怎地一聲慘叫,「輕一點!
輕一點!」啪!信號斷掉。
老天!出了什麼事?小路掛急診嗎?該不會是杜程遠那傢伙愛耍帥,帶小路去飆車,結果飆出禍事來吧?
他臉色發白,顧不得什麼月色、夜色、離緒和惆悵了,一個箭步跳起來就往車庫沖。
他遠遠按開車庫門的遙控鎖,鐵門外停下一部出租車;他才衝進自己車道前,計程車上蹦出一道纖弱的人影,往他家門口闖進來,沒頭沒腦的撞進他懷裡。
「小路?」他看清小人兒的瞼。
「嗚……哇……嗚……」小路哭得像是心碎了,一張小臉緊緊埋進他胸前,無論他怎麼扳,就是不肯抬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你為何哭得這麼傷心?」一股釋然感飛快拂過,接著就是滿心的焦慮。
「我……我……我被欺負了,哇:!」小路又放聲大哭。
王劬大驚,所有最差的情況在他腦中火速掠過去。
「被誰?!」他怒吼。
「杜程遠。」小路控訴,她終於仰起頭,眼睛鼻子嘴巴全紅通通的一團,看樣子是一路哭過來他家。
他心頭一涼。「杜程遠人呢?」
今天是她和社程遠認識滿六個月,老杜事前知會過,今天想動用「吻」
的權利,他見他們倆平時處得不錯,也就默許了。難道老杜想做的不只是「吻」而已?他終究看錯人了嗎?
方纔杜程遠打電話來,又提到醫院,又想說些什麼呢?
「他在醫院裡……」小路哭得鼻水往下流,他順手替她抹掉。
「醫院?」王劬愕然。搞了半天,掛急診的人是杜程遠?!
小路垂著淚,恨恨不息的敘述。「他想輕薄我,我不答應,就用力推他;誰教他自己不站穩,跌到馬路上,有一輛TOYOTA正好靠向路邊停車,就撞倒他了。」
「那……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他小心翼翼的問,怕又掀起她醜惡的記憶。
「好嗯心!」小路捂著臉,沒臉見人的大叫:「他想把舌頭伸進我的嘴巴裡。」
「然後呢?」王劬開始在心裡凝聚暴力的思想。姓杜的是不是進而對小路上下其手,把她推倒在地上,既強吻她,又想不顧她的意願硬上,再對她始亂終棄……「然後?」小路愕了一下。「這樣不夠,還要『然後』嗎?」
腦中所有限制級的畫面統統消失!
「人家只想給你一個普通的吻,你就讓他撞成豬頭三?」王劬震驚的望著她。
「普通?」小路尖叫。「他把舌頭伸進我嘴巴裡還叫普通?」
王劬真想昏倒。可憐的老杜!原諒哥哥我無法幫你申冤,她背後有許多叔叔伯伯,拳頭都很硬。
「小路,男人身上有許多東西可以伸進女人裡面,舌頭是最普通的一種。」
「你、好、嗯、心!」小路驚駭的望著他。
「那是很自然的接吻和調情,一點都不嗯心!」這女人簡直說不通!
「又不是你吃杜程遠的口水,你當然這麼說!」一想到那根黏黏膩膩的舌頭,她只覺得反胃。
「我幹嘛去吃杜程遠的口水?你才嗯心,」王劬傲人的自制力差點潰堤。想了想,又重重加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是沒吃過其它人的口水--女人的!」
「嗯心嗯心嗯心!」小路用力摀住嘴唇,悶聲怒喊。「我絕對不會讓任何男生把他的不管是什麼東西伸進我嘴裡,永遠不會!」
王劬徹底拿她沒轍。唯今之計只有一條路了。
「你過來。」他勾勾手指頭。
「幹嘛?」
「過來!」
「過去幹嘛?」滿瞼防備的她還是乖乖走近。
「我示範一次,你要記住了。」
「示範什麼?」
「把舌頭伸進你嘴裡。」
啪!兩隻手又重重飛上她的唇,護住!
王劬差點笑出來。他只是想吻她而已,她有必要打自已巴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