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聞言斂下眼中一閃而過的一絲陰沉,她也清楚王家為何娶她,王生看上她的外貌是真,但更多的思量卻如衛昭同所言。
「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可是老夫人讓你帶著我在外頭逛逛,我久聞大哥的會卿苑」
「收起你的花花心思,能嫁入王家已經是高攀了。」衛昭同不留情的打斷趙雪的話,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會卿苑出入皆是文人雅士,她不就是仗著一張臉妄想去會卿苑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美事,「在京城長得好的姑娘多了去,不差你一個。」
衛昭同毫不憐香惜玉的揮開趙雪,帶著家丁離去。
被拆穿心思的趙雪臉一陣青一陣白,恨恨的看著衛昭同消失眼前。
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在心中暗笑,這位衛府的「假千金」在主子們面前總是乖巧可人,私下對奴才卻換上高高在上的嘴臉,狐假虎威,真當自己是主子,如今看她吃癟,她們只覺活該。
三人中只有天真的孫冬妍沒有察覺趙小丫的情緒有變,杏兒跟在身後,沒有再勸趙小丫多逛逛,陪著她走回易香亭。
她無法原諒趙雪之前加諸在她身上的痛楚,但也沒有想要報復,踩趙雪一腳。
只是趙雪為何會跟衛昭同在一起?難道劉綵鳳那位手帕交就是衛府的當家主母?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劉綵鳳還真是能耐,竟然能攀上衛家。
轉進了易香亭後門的胡同小道,三人的路就被攔住。
趙小丫微皺眉頭看著從後方趕上,衝過來擋住路的四個人,最後目光落在首位,「衛二爺。」
衛昭同勾著唇,看著穿著杏色衣裙,披著藏青色披風,裝扮素雅的趙小丫,他可不像金玉堂那些夥計一樣沒有眼力,單那一圈圍在披風上、不帶一絲雜色的白狐毛就不簡單,天下少見,真不愧是易香亭的當家。
他伸出手朝著身後的家丁動了動手指,家丁立刻上前送上了個錢袋子。
「拿去。」
趙小丫的目光落在錢袋子上頭,沒有接過,「不知衛二爺是何意?」
「買妾之資。」衛昭同高傲的回答。
看在趙小丫如今跟衛家合作,相貌算合他的眼,賺銀兩的手段也好的分上,雖說是個商戶,身份低了些,但留個妾室的位置給她還成。
趙小丫懷疑自己聽錯了,看著衛昭同施捨似的眼神,忍不住輕笑出聲,「若是厚顏無恥能成材,二爺將來必成大器。」
衛昭同皺著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怎麼?」趙小丫的笑容消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衛昭同,「二爺原來連人話都聽不懂。」
「趙當家,能進衛府是你的福氣。」
「就當我無福消受。」趙小丫繞過衛昭同就要走。
衛昭同一惱,讓身後的三個家丁上前。
既然不聽話,就別怪他動粗。
第十六章 前世的兇手(2)
趙小丫抿了唇,還沒有動作,身後的杏兒已經上前便是一個掃堂腿,第一個衝上來的小廝硬生生被踢倒在地。
衛昭同臉色大變,就連趙小丫也難掩驚訝。
她知道莊子裡的奴才都會些拳腳功夫,她也幾乎日日不落的跟著他們練拳,但是她會的是花拳繡腿,自然以為杏兒一個嬌嫡嫡的姑娘也跟她一樣,如今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能讓周屹天放心留在她身邊的,怎麼也不可能簡單,看來她那套頭面還是送得少了。
杏兒又快又狠的用掌刀劈暈另一個小廝,秀氣的臉上帶著肅然,一拳打向衛昭同。
衛昭同險險閃過,原本護著他的家丁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跟杏兒動起手來。
衛昭同沒料到看起來那麼柔弱的幾人還有點功夫,驚訝之餘卻有更多的憤怒,瞄到一旁一臉茫然的孫冬妍,伸手捉過來將她丟向杏兒。
杏兒一驚,連忙將人給接住,卻因此出現空隙,被家丁狠狠一拳打到肩膀。
趙小丫瞪大了眼,怒罵了句,「無恥!」
衛昭同一惱,衝向趙小丫。
趙小丫捉住他揮過來的手,一腳踢中衛昭同的脛骨。
衛昭同哀叫一聲,手被趙小丫扭到身後,壓在地上。
趙小丫的拳頭狠狠向下,在衛昭同掙扎之間,她眼角餘光看到他右手腕內側有一抹赤紅,身子頓時一僵。
他察覺她的不對,一個用力就把她翻倒在地。
趙小丫臉色蒼白,縱是只有一瞬,她也認出那塊赤紅——是當初推她下水的人!
衛昭同面色猙獰,一把捉起趙小丫,就要給她一巴掌。
但是這一掌還沒落下,已經將最後一個小廝打倒的杏兒趕來踢開了他。
易香亭後門就是灶房,裡頭的人聽到聲音,全都跑了出來,衛昭同一下子就被壓住。
「大膽!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還不把我放開!」
杏兒呸了一聲,扶起了趙小丫,「姑娘,你沒事吧?」
趙小丫的腦子大片的空白,上輩子她與衛昭同沒有半點交集,他為什麼會對她下毒手?
「姑娘?」杏兒擔憂的看著她。
趙小丫看著罵罵咧咧的衛昭同,略微失神的說道:「將衛二爺送回衛府。」
她自知衛昭同今日所為,扭送官府也不是什麼大罪,只能交給衛府自己處置。
她的心太亂,得要靜靜。
「姑娘,天冷,早點歇息。」杏兒擔憂的看著趙小丫略微蒼白的臉。
趙小丫在她的眼中雖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兒家,但處事向來胸有定見,縱使是周屹天初離京的那段時間,她心中掛念,但也顯少如今日一般坐立難安。
趙小丫看出杏兒心中擔憂,露出笑容,「你先下去,我還不累,想再看點書,等會兒便歇了。」
杏兒無奈,在爐裡再加幾塊炭,這才退了下去。
趙小丫半臥在榻上,腿上蓋著厚重的獸皮,手裡拿著書,心思卻飄遠。
她從未曾將趙雪與衛家牽連上,如今卻聽到趙雪稱衛昭同一聲二爺,而衛昭同正是上輩子想置她於死地的人——
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但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