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丫乖乖坐下,在趙雪時不時飄向自己的目光中將海碗的面全吃進肚子裡,她捂著有些撐的肚子諷刺的心想,難得今日可以吃頓飽飯。
趙雪看著趙小丫撫著肚子的模樣,嘴角帶著抹譏諷,果然是娘說的窮酸樣,不過碗麵,吃得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沒幾口全塞進肚子了。
見趙雪碗麵還有半,趙小丫站起身先去灶房燒火。
等她回來,趙雪已經吃完,看來她今天心情不錯,食慾極好。
趙小丫手腳俐落的將桌子給收拾好,把碗筷拿到院子牆邊的水缸旁洗乾淨。
趙雪覺得頭有些發暈,輕揉太陽穴強打起精神,叫著院子裡的趙小丫,「小丫,別忙,碗先擱著,我跟你聊聊。」
「等會兒。」趙小丫拉高聲音對堂屋說道:「不過幾個碗,很快就好,等會兒燒的水就好了,我抬進房裡給姊姊梳洗。」
趙小丫的好精神令趙雪心中疑惑,但她眼皮子太重,也沒有細思,「等會去你房裡聊。」她沒忘了,她得確定趙小丫在房裡睡死了才行。
「好。」趙小丫乖巧的回應。
趙雪撐著頭,覺得暈得厲害,強撐著精神等著趙小丫。
等到趙小丫忙完,走回堂屋,只見趙老爹的頭也是點點的,昏昏欲睡。
趙小丫輕聲說道:「爹,你累了就先進房去躺會兒,等會兒我也抬桶熱水進你屋裡。」
趙老爹聞言沒有拒絕,他今晚本想多做點木工,趁著下次進城擺攤賺銀子,但應該是田里的活兒太累,所以實在累了,想著反正劉綵鳳不在,能偷懶天,就回屋去歇了。
趙小丫到了灶房沒有忙著打水,而是站在爐灶前動不動的等著,直到聽到趙老爹回房的聲響,她才慢條斯理的回到堂屋。
趙雪只手靠在案上撐著頭,已經閉上了雙眼。
她知道這是迷藥的效果,上輩子她不知情的吃了下藥的吃食,也是昏睡到天亮才被外頭的吵雜聲吵醒。
對趙小丫而言,那日是場永無止境的惡夢。
被吵醒時,她旁邊躺了個男人,就是傻子李虎。
她嚇傻了,不知如何反應,只能任由劉綵鳳顛倒黑白,讓她名聲盡失,在村民面前哭天喊地的把她痛打頓,最後在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底下定下親事。
等她回神想要為自己辯解,卻被劉綵鳳以不孝失貞為由又狠狠的打了頓。
自從「失貞」之後,她被打得更狠了,再沒有任何個村民替她說句話……她趙小丫是個失貞失節、不檢點的女人。
趙小丫伸手輕摸趙雪光滑的臉,確實是個標緻的姑娘,可惜心是黑的……
她抿了抿唇,不容許自己反悔,彎下腰個使勁把趙雪給背在身後。
她雖看著瘦小,但自小幹活,力氣自然不像般姑娘家小,背著比她高大的趙雪並不覺得吃力。
她將趙雪背到自己的房裡,放到木板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熟睡中動也不動的趙雪。
最後她輕輕歎,喃喃道:「睡吧。」像是對著趙雪也像是對自己說:「等天亮,切都不樣了。」
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去,沒將門給拴上,抱著雙腿在灶房內選了個陰暗的角落坐下來。
天色已暗,四周片寂靜,她卻了無睡意,時間越晚,她的腦子益發清醒。
也不知坐了多久,外頭小院子傳來聲響,她連忙縮著身子,大氣不敢喘下。
進入院子的是劉綵鳳,她的身後還跟著個婦人和個矮胖男子。
「李家嫂子,現在那丫頭肯定睡死了。」劉綵鳳壓低聲音對著身後的婦人說道:「她的房間就是灶房旁的那間,嫂子小心點跟著我,咱們先將虎子帶進去。」
李大嬸點了點頭,等劉綵鳳背過身子,她的眼神就變了味道,有著掩不去的鄙棄。
還說是城裡出生,識得幾個大字,見過大場面,但瞧瞧這干的都是什麼事?為了銀兩,自己閨女的名聲都不要,這還是不是人?
她心裡雖不屑,嘴巴卻閉得很緊,畢竟她心知肚明,要不是劉綵鳳夠惡毒,她家的傻兒子,李家的獨苗,只怕這輩子都難討到媳婦。
「虎子。」李大嬸想起寶貝兒子,立刻轉身拿著帕子將李虎嘴邊的口水擦了下,輕聲哄道:「等會兒你乖乖進去,在這個房裡睡晚。你別怕,娘就在外頭等著。」
「不要。」李虎看著黑漆漆的房間,猛烈的搖頭,「我要回家,我不要睡這裡。」
「虎子乖。」李大嬸怕他吵醒人,連忙安撫,掏出個甜果子,「這個拿著,你聽話,若乖乖去睡覺,明天娘給你買糖。」
李虎的眼睛亮,「要很多糖。」
「好,很多糖。」李大嬸口答應,「娘這次不單會給虎子很多糖,還會給虎子找個媳婦陪你玩兒。」
李虎壓根不懂媳婦是什麼,但聽到有糖吃又有得玩,立刻樂得咧嘴笑。
劉綵鳳看著流著口水的李虎,只覺噁心,想到趙小丫要和這個傻子過輩子,莫名的心情又愉快起來,連忙出聲催促,「時候不早了,趕緊讓人進去,明日早還有得忙。」
「知道了。」李大嬸帶著李虎跟在劉綵鳳後頭進門。
怕吵醒床上的人,劉綵鳳不敢點燈,指了指床的方向。
李虎雖傻,但也清楚要睡就得躺在床上,雖說這床很硬,但這時辰他也累了,躺下後沒會兒功夫便呼呼大睡。
李大嬸和劉綵鳳見了,這才放心的從房裡退了出來。
「嫂子,你也累了,快去歇會兒,天亮時咱們再過來。」
李大嬸點了點頭,聽著劉綵鳳的安排,先在堂屋暫時窩晚。
趙小丫憋著氣躲在灶房,直到四周又恢復寧靜她才鬆了口氣,靠著角落的木柴,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月移星空,原來上輩子她就是這樣被算計。
她手撫獸牙手串,慢慢等著時辰流逝。
睡在堂屋的李大嬸心中記掛著事,睡得並不安穩,等雞啼叫就迫不及待的起身。
外頭的天還只是濛濛亮,她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