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的眼毒,外傳是明太醫所解,但明太醫回宮前就已上報,那眼毒是長樂郡王妃解的,別人不知,皇帝是一清二楚,卻不知竟是用紫冰花做的藥引?
「為何突然匆匆離府?」剛剛那小子不願說,他來問問眼前這個總可以了吧?
「因為……王爺嫌棄臣婦了。」
她這一說,不只皇帝一愕,在暗處聽壁腳的范逸也是一愕。
有她這樣對皇帝說話的嗎?一點都不懂得婉轉!
「他如何嫌棄你了?給朕說說,朕為你做主!」
他為她做主?當真笑死人!他可是派華月來毒害她夫君的人!不要殺了她就挺好了!現在竟來賣她人情?
「這……王爺嫌棄臣妾飯菜做得難吃,說話不夠溫柔,人不夠端莊得體,又愛使毒……」秦歡咬了咬唇,低下頭不說了。
溫貴妃見狀,忙不迭柔聲道:「陛下,還是先聽聽紫冰花的事吧?您瞧郡王妃都羞了,畢竟是私事……」
皇帝輕咳了一聲,「是朕多事了。說下去吧。」
嘎?秦歡抬眸看了他一眼。
「朕指的是說花的事!」
「是。」秦歡點了點頭,繼續道:「此花極為滋養,不可長期服用或服用過量,否則胎兒在體內生長過於迅速,母體來不及供應足夠的養分,便容易胎死腹中……
「當年的晴貴妃,如今的皇后,就是因為無知使用此花才導致滑胎,她之所以無知,是因為當年這花是被人偷出谷的,並非多情谷谷主所售出,偷竊者不知此奇花同時也是毒花,以為多多益善,才會導致當時的晴貴妃懷了死胎。
「她出事之後不明所以,便上多情谷來找我父親,我父親親口告訴過她原因,沒想到她隱瞞實情,明知此花不能多食,更不能長期服用,卻不知用何方式讓這些嬪妃們多食多用,這才致死胎的嬪妃無數……
「陛下明監,此乃當今皇后故意之過失,而非此花之過,更非我多情谷之過,請陛下明察。」
聽了半天,當年死胎事件是清楚明白了,可卻有一點越聽越不明白——
溫貴妃第一個問出口,「你父親?你父親不是秦主簿嗎?怎麼變成多情谷谷主了?」
秦歡垂下頭,「稟娘娘,因秦歡表姊當日剛好在多情谷卻被誤殺致死,我,曼蛛兒回去時只見漫天大火,被困在火海之中的母親當時只來得及對我說,要我回秦家當三小姐以保性命,便死在那場大火之中……
「如今,曼蛛兒有幸得以面聖,解釋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以還我多情谷之清白,也可還怡太妃一個清白。也是上天垂憐我多情谷葬送一百多條人命,卻始終讓兇手逍遙法外……還請皇上明察。」
還當真是皇后?
就算之前他對范逸所言還半信半疑,如今眼前的秦歡,不,是曼蛛兒,可是把事件一個接一個都串上了,這事是皇后干的,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皇帝緊緊皺著眉頭,「皇后當年究竟是如何取得此花?那偷花之人又如何知道此花?還進得了多情谷?」
「稟陛下,偷花之人乃我的師兄,當今皇后的堂弟,唐家唯一的男丁,唐淵。」
「唐淵?他竟是多情谷的弟子?」皇帝錯愕不已,「五年前隨著黃坤領兵上多情谷的人就是他,是他說多情谷人違抗命令,堅決不同他們回京,又企圖對他們使毒,所以他們只好派兵圍殺並放火燒山……」
說到此,再蠢的人也知道自己當時是被這些下屬給坑了!
皇帝的臉變了又變,氣自己傻傻的被朦蔽,更氣自己當年無能好好保護自己的女人,竟讓那歹毒的皇后害死了這麼多人,包括好幾個無緣相見的龍子龍女。
「什麼?」秦歡不敢相信的瞪著皇帝,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所以,唐淵是殺我多情谷上百人的罪魁禍首?」
「恐怕是的。」而他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保護當年的晴貴妃,現在的皇后。
秦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了……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唐淵!
他怎麼可以這麼狼心狗肺?
曼蛛兒對他這麼好,好到都可以出賣自己的良心為他害人,他竟然親自下令燒了她全谷?
包括她的父親母親,同時也是疼他的師父師母?
秦歡不住地往後退,她還想多問些什麼,可是她的喉嚨突然發不出聲音,不只如此,她的身體好像也開始不聽使喚,雙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不斷的想往外走……
胸口在灼燒,比過去還要燒燙幾倍。
她隱隱地覺得有什麼東西要衝破她,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混沌……
溫貴妃眼見秦歡的臉頓失血色,身子搖搖晃晃著彷彿隨時都要倒下,不由得叫出聲——
「郡王妃!你怎麼了?」正要上前扶住秦歡,卻見有一個身影比她快上數倍從角落裡衝出來奔向秦歡——
一直躲在後面屏風的范逸,即時出手接住了差點直接倒下的秦歡。
「快宣太醫!」范逸低喊。
本來像是昏過去的秦歡,卻在下一瞬間緩緩睜開了眼睛——
「秦歡,你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嗎?快說!」
秦歡看著眼前的男人,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冰冷而無情,出現在這男人眼底的焦急與擔憂,讓她忍不住嘲弄地扯扯唇角。
「我沒事。」她輕吐了一口氣,像是已經很久沒這樣正常呼吸似的,貪戀的又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次望向眼前這個緊緊抱住她的男人,「我要見唐淵,你帶我去見他。你有能力讓我見他一面吧?現在。」
明明是同一個人,范逸卻莫名的覺得,此刻在他懷中的女人不是之前的那個秦歡,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同一張臉,神情卻截然不同……
是因為聽見唐淵是殺了她多情谷一家的兇手而大受打擊所導致的嗎?還是他的錯覺?
「辦不到嗎?」懷中的女人質疑地看著他,見他不語,索性伸手將他一推,例落的站起身來,「算了,我可以自己把他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