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放。」讓他再感受一會。
「你該走了。」她是來送行的,不是和他癡纏不休。
「明韞妹妹……」她就不難過嗎?雷霆風比時心底酸溫得厲害,想反悔不走了,可想到他爹的心思,他又掙扎,他既不想成為父親青雲直上的踏板,又割捨不下剛萌芽的戀情。
「走,別再婆婆媽媽了,是男人就要建一番功業,封妻蔭子名留青史。」溫明韞趁他發愣時用力一推,用言語激勵他,沒有女人不希望丈夫功成名就,她以此讓他清醒清醒。
「我……你等我回來,三年很快就到了……」噙著淚,他眼神中仍有眷戀。
溫明韞沒點頭也沒搖頭,她對他沒有非他莫屬的深厚情意,因此不敢輕易應允,只給了兩個字——「保重。」
「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娶你。」
她只能是他的,今生今世,他絕不放手,眼露堅定的雷霆風翻身上馬。
和他同去西南的有小廝長順,以及教他功夫的師父盧教頭,三人三騎人高馬壯,馬聲嘶嘶,一揚鞭,馬蹄往前一邁,加大步伐地跑起來。
不愧是日行千里的寶馬,一下子就跑得老遠,不見縱影,只留下馬蹄揚起的灰塵。
因為知道兩家的婚約,春草剛剛才沒阻攔雷霆風抱住溫明韞,此刻納悶地道:「小姐,你不難受嗎?」怎跟沒事人似的面無表情。
「難受什麼,要不吃不喝,徹夜難眠?」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那些相思成疾,是庸人自擾,她又不傻。
「可是雷二公子走了,他是你的未婚夫。」任誰親人違行都會傷心難過,就她家小姐鐵石心腸。
「走了就走了,你幹麼哭得淅瀝嘩啦的,又不是你男人。」溫明韞無法理解,當事人無動於衷,看戲的淚濕三條帕子。
「嗚……小姐,你在胡說什麼,奴婢是為你憂心,雷二公子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萬一他忘了你在等他怎麼辦?」小姐是好人,該有個受丈夫呵護的好歸宿。
「不怎麼辦,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日後再挑個更好的把他踩下去。」溫明韞開著玩笑,但也的確不當一回事,她不是古代從一而終的女子,在她看來,君若無情我便休,誰會抱著一個空承諾到死?「小姐……」春草腳一跺,認為小姐的話太不守婦道了,都已有婚約在身又哪能想著別的男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終身已定便是有夫家的人,理應一心為良人。
溫明韞知道春草的想法便是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的價值觀,她沒有打算去改變,並不跟她爭執,直接轉開話題。
「走了走了,收拾一下,晚點還得上山一趟,這些年的存貨一次掏空,你家小姐又窮了,不多採點草藥囤積,用時方恨少。」
「又要上山?」看看天色,春草不放心。
「不上山哪來的藥材製藥,太頻繁進城我爹娘都要打探了。」屆時她藏有私房的事便瞞不住。
當然她也可以去溫家藥鋪買,但她有些成藥並沒有對外販賣,若是用了販售的那幾款藥丸不需要用上的藥材,她三叔會察覺端倪,到時又難說分明了,所以她還是自個兒去採才安心。
「小姐又不缺銀子,幹麼要累著自己。」她知道姑爺給小姐買了莊子和地,一年的出息也不少。
「我做我喜歡做的事甘之如飴,箇中滋味愚人不知。」不做藥讓她幹什麼,做女紅?那才會生生熬死她,她坐不住的。
「小姐……」她就不能少往山上跑嗎?都已經訂親了,也該靜下心來繡嫁妝了,她那手藝不知道繡不繡得出一床鴛鴦被,春草已經開始擔心小姐遭夫家嫌棄。
「喜歡做藥就做藥,老夫支持你,看你要什麼藥材開單子來,我讓人替你尋來。」他最不缺的是為他跑腿的人。
「雷爺爺?」他不是在跟祖父說話,怎麼又跑來湊熱鬧?撫著鬍子的雷老爺子目光精亮,眼底的睿智是多少年歲月的沉澱,「不要擔心有人說閒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有這方面的天分就別藏著掖著,有我給你撐腰。」
一看到她拿出那麼多成藥,而且都是派得上用場的,說實在的他十分驚訝,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她竟有此能耐。
原本以為她不時上山採藥是為了供給鎮上的溫家藥鋪,沒想到她居然會做藥,做出來的藥不馬虎,他吃過幾回是有其功效,一點也不遜熬煮出來的湯藥。
如今她拿出來的藥丸有些他以前都沒看過,這才知道她會的比他原本以為的更多。
「雷爺爺,我本來就沒藏著,只是做不多,只放在鋪子賣,我要的量不多就不勞你費心了。」溫明韞不喜歡麻煩別人,銀錢好欠,人情難還,她可不想背負還不完的人情債。
「呵呵……不費心、不費心,雷爺爺也是有私心的,少了上山的時間你就能多制點藥,好給我可憐的孫兒送去,他隻身在外缺醫少藥的,總要你多為他設想一些才好。」老奸巨猾的老首輔不忘替孫兒盯住媳婦,還有製藥師免費為其製藥,一舉兩得。
聞言,她笑不出來,臉都僵了。
有完沒完呀!真讓這一家人賴上了不成,往後三年都要供藥?「雷爺爺,我只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而已,承受不了這重責大任。」
「不妨事、不妨事,我常常到溫家下棋,一得空就去瞅瞅你,幫幫忙。」
他言外之意是,他會盯著她,她不做也可以,只要禁得起老人家的嘮叨。
溫如韞無言以對,只能暗暗嘀咕,果然是隻老狐狸呀!
第七章 才會相思便害相思(2)
三年後。
「……小姐,小姐……」
勿地被推了一下,將滿十五的溫明韞看了看在眼前揮動的五指山,總算回過神。
她這一兩年恍神的情形似乎越來越嚴重,老是一件事想著想著就走神了,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要做什麼,失笑地揉揉沒記性的腦門,繼續幹著手邊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