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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朋友。」她聳了聳肩,直接走向廚房,取出一堆今晚的教學材料。
第一堂課先從最基本的廚具開始,她敢打賭他連鏟子和飯匙都分不清楚。
「是你介紹他們搬進來的?」他跟在她後頭團團轉。
「拿去,這是砧板,這是菜刀……」她用純粹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這棟公寓屬於我,他們是我的房客。」
「你是大房東?」他吹了聲口哨。
「我不是請你來聊天的。」她把一大盒雞蛋塞進他懷裡。「打蛋!我們先從蛋炒飯開始。」
如此簡單的料理,如果他還弄不出來,除了打電話向傅培梅求救之外,她也別無他法。
望著她遞過來的餐具和材料,他的心思漸漸從房屋的詭異氣氛回到正事上。此刻仔細回想,適才在樓梯間的「倆倆相疊」似乎吃到她不少豆腐。
曖,都怪那陣奇異的爆炸聲,害他忘記把握絕佳良機,眼前想再找到相同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
「遵命,牢頭。」他行了一個端正的舉手禮。
他敢保證,吳小姐絕對不喜歡她的戲謔表情。好久沒見到生起氣來像她如此討人喜歡的女性,他想多看幾次。
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何偏愛找上她,可能是因為她和其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同吧!她總是把他視如草芥,地位打壓得比小狗還低。或許,潛意識中的受虐傾向被她給激發出來了!
果不其然,語凝的瞳眸閃爍出神色不善的焰火,面容抹上一層戰彩。
「你彷彿非常不把今晚的課程當一回事?」她從齒間迸出話來。
「怎麼會?」他一口氣打了五顆蛋,拿雙筷子用力攪和。「今晚的課程具有崇高的理念和情操,為了癌症病童而奮鬥,我完全尊重你的指導。」
語凝瞇起眼睛,掃射他狀似無辜的表情。
事已至此,她約略可以猜出沈楚天的用心。基於某種她也弄不明白的原因,他似乎非常喜歡、而且極度想要惹她生氣。
他的腦袋裡究竟盤桓著哪些古怪主意?
「不要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她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沈楚天越想招惹她,她就越要心平氣和。
「上什麼當?」無邪可愛的眼睛又眨巴眨巴。天!他實在愛透了惹她生氣。
門鈴的叮咚響阻斷了她的回答。
「你今晚還邀了其他客人?」他端著打蛋碗一同前去應門。
她懶得回答他,逕自拉開大門。
「你有沒有黑狗血?」門外是他的房客之一,風師叔。
「我沒養狗。」語凝以同樣嚴肅的口吻回答。
站在旁邊的沈楚天一頭露水,摸不清楚情況。
這位老伯伯以為自己在演「師公收妖」嗎?他穿著一襲鮮黃色的道袍,左手握著金錢劍,右手則是兩張符咒。下顎的幾綹山羊鬍像煞林正英的「一眉道人」。
「少了一味黑狗血,效果可能不太好,那支妖魔鬼怪的道行還算不錯。」風師叔顯得有些頹喪。
「哪支妖魔鬼怪?」他好奇地問,原來這棟樓當真不乾淨。「是不是一個神出鬼沒的小鬼,抱著一支破破爛爛的米老鼠?」
那個小孩挺可愛的,但是臉色相當蒼白,或許真是個鬼魅也說不定。
「那是小路,不是小鬼。」語凝不耐煩地瞥他一眼。
「那不是小鹿,是個小孩。」他想了想,再補充一句:「起碼我認為他是個小孩。」
「拜託你不要插嘴!那個孩子名叫『小路』,是我房客的兒子。」她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他還囉嗦個不停,氣死人!「風師叔,我覺得你一定聽錯了,四B很久沒人住了,或許老鼠跑進去造窩,才會有奇怪的聲音。」
「不可能。」風師叔鄭重否決她的解釋。「老鼠的腳步不可能那麼大聲,一定是鬧鬼。你想想看,四B、『死斃』,既死又斃,那間公寓必定是大陰之地,很容易惹來怪東西。」
沈楚天聽得興味盎然。
「我們下去看看吧!」他笑咪咪地提議。有幸目睹道士捉妖,這種新鮮事無論如何不能錯過。
風師叔和語凝齊齊盯著他。
「這個小子是誰?」風師叔微微納罕,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語凝的神經一根根的豎起來。
「一個不重要的人。」她回頭警告性地打個暗號給他。「上回有人大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來歷和他頗相似——結果被風師叔整得很慘。」
「他是個玩棒球的?」風師叔顯然暫時遺忘收妖的要務。
他怎麼知道自己和棒球有關?沈楚天的神色融入幾抹崇敬。「對,我……」
「走走走,我們下去看看。」她連忙轉移大夥兒的注意力。沈楚天還稱不上大奸大惡之輩,這次索性救他一把,下回就靠他自己了。
「好好好,先下去看看再說!」
她的調虎離山之計成功了。
語凝凝視著兩個當仁不讓衝下樓梯的老少男人,條忽產生一種奇異而好笑的直覺——
未來的日子,有得攪和羅!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他怎麼知道我會打棒球?」
稍後,三人站在四B公寓門外,他壓低聲音詢問語凝。
「風師叔的道行足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掏出鑰匙開門。管他的,就讓他以為風師叔很神吧!她才不告訴他正確原因。
隨著沉厚的大門被推開,一股窒悶灰澀的空氣迎面飄浮而來。
「哇,陰風慘慘。」他湊近她耳畔毛骨悚然地說著。
她回頭嗔他一眼。
「你看,風師叔,裡面什麼也沒有。」她讓開一步,讓風師叔進來。
由於久無人居的緣故,十來坪的客廳顯得淒清冷寂,空氣分子撞擊的嗡嗡聲益發清晰可聞。角落擺著三兩張棄置的舊椅。
整個空間雖然灰塵稍微厚了些,卻看不出有任何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