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歡歡想遍了千百句他醒過來後可能會說的話,就是沒料到這一句,傻眼之餘,柳眉不由皺了起來。「死你的頭!你很希望我死嗎?」
「你不是被那個什麼海盜王一刀殺了……」他的目光順勢下移,卻見她只是衣服有些濕,身上卻沒有任何刀傷。
他又猛然想起自己應該渾身是傷,胸口也該有致命的一刀才是,怎麼除了後腦構有點痛之外,全身上下並沒有什麼不適?
「……我怎麼了?」溫子然震驚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傻傻地問。
應歡歡有些歉疚地道:「有匪徒闖入你家,因為你太固執,我只好打暈你將你救出來,我家的護衛已經過去幫忙了,也已經報官,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溫子然心頭一沉,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道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應歡歡將他打昏之後,甦醒的那一刻?
也就是說,時間倒流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他相信之前與海盜經歷的那些搏鬥都是真的,絕不會是南柯一夢,因為那種痛楚是那麼尖銳,被殺死的憤怒及恐懼是那麼真實。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溫子然腦袋一片混亂,有些慌地看著應歡歡,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訴他,他的的確確才剛醒來,甚至應歡歡還不著痕跡地站到了門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書獃子,你千萬不要衝動地跑回去。我知道你很擔心溫伯父,但是你去也只是送死而已……」應歡歡一臉難過地勸著他,不著痕跡地站到了門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要是重生前,溫子然一定會粗魯的推開她,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但經歷了一次死亡,知道魯莽行事會有什麼下場,他很快冷靜下來。
他可以死,可是只要他再去送死,她同樣會陪著他犧牲,他絕對不要再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
「我不會衝動的,你放心。」溫子然神情凝重地望向窗外,任自責與愧疚鞭笞自己。
他讀了許多聖賢書,書中教他各種忠孝節義,教他現在應該不顧一切去救父親,他照著做了,結果呢?他不會再傻了。
溫子然異常冷靜地說道:「來襲的是海盜,他們要的是我父親,並不會傷害他,但我們過去可就死定了,自然得留著自己的性命,才能想辦法救我爹。」
應歡歡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似的,訝異地望著他。「這真不像你會說的話,我還想著如果你硬要回去,大不了我陪你過去拚一拚。」
溫子然本來的心情十分凝重,卻因為她這句話而平復了不少,雖然他仍是笑不出來。
「不過你怎麼知道那些匪徒是海盜?」應歡歡眨眨眼,她只知道有人闖入溫家,卻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呢!
溫子然不語,他心中有八成的把握,自己是從那個悲慘的結局重生了,這次他絕對不會辜負上天給他的機會,一定會救出父親!
才這麼想著,他突然發現一樣東西由胸袋中掉了出來,他低頭一看,竟是他們溫家的祖宗牌位。
溫子然的心中一緊,現在他肯定自己是重生了,祖宗牌位一向擺在溫家正廳的供桌上,不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而他重生前最後的印象,就是自己不慎撞到供桌,牌位掉到他的身上……
應歡歡看著溫家的祖宗牌位,不由驚歎地說道:「書獃子,你也未免太飲水思源了?你平時都隨身攜帶祖宗牌位的嗎?這簡直是防身自衛最佳利器,突然砍你一刀都不會死,看來我砸你的頭還真是砸對了,不然怎麼撂得倒你……」
這要他怎麼解釋?溫子然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俯下身欲拾起,卻在碰到牌位時,腦子裡瞬間被灌入了大量的訊息,令他一陣昏厥,差點連站都站不穩,幸好一旁的應歡歡連忙拉住他。
「書獃子,你怎麼了?該不會腦子被我砸壞了吧?」她緊張地問。
「沒有。」溫子然搖了搖頭,微閉上眼緩和一下方纔的衝擊,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名叫「造船宗師系統」的東西。
什麼叫系統他並沒有聽過,但造船宗師他就明白了,那是他爹努力了大半輩子也達不到的境界。
當他將注意力放在那個造船宗師系統上時,系統居然主動向他說起話來,讓他當下明白自己無意間由祖宗牌位之中獲得的,究竟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造船宗師系統由溫家代代相傳,只有具造船天賦者方可啟動。本系統分為六個階段,階段越高難度越深,依次學習精進造船手藝,只有在該階段達到了大成,才能開啟下個階段,學到更高深的技術傳承,最終成為造船宗師!」
溫子然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只要他努力學習,便有成為造船宗師的一天?
他方纔還在思凍,那群海盜擄走父親,為的應該就是父親的造船手藝,所以父親的生命暫時無礙,可他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救回父親?而這個造船宗師系統就是解決一切問題的答案。
在這一刻,溫子然下定了決心,他要接下溫家的祖業,他要用自己的技術打垮那些海盜,助父親脫困,更要讓父親以他為榮!
過去十幾個年頭對於求取功名的堅持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他想通了,想替父親爭一口氣,不一定要由讀書這一點切入,年年應試被打壓,他也該看清這是條死胡同了。
如果他能撐起家業並發揚光大,讓那些傲氣十足的文官不得不因他的技藝而對他低頭,那才是父親最大的安慰。
於是他更專注在這個造船系統上,發現這個系統的第一階段已經無條件開啟了,裡頭是教他如何使用造船工具,包含了槌、刨、鑿、鈷、錐、釘、斧、尺、繩……等等,用這些工具如何榫接?如何打洞?如何釘合?如何密封?各種手藝令他目不暇給。
他這才發現,自己先前真的小看了造船這門技術,以前看父親在家裡敲敲打打,他總覺得那是粗俗人的工作,現在才知道那些動作一個個都是智慧與經驗累積起來的,自己外行看內行,無異於坐井觀天,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