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慕寒與米玖樂成親第二天,先皇駕崩,國喪百日內不許飲酒作樂,因此兩人直到百日過後才丟下歡歡駕著馬車去蜜月旅行。
就在兩人駕著馬車準備出城時,米玖樂突然拉住戰慕寒的手,「慕寒,停車,快點!」
「怎麼了,是不是有物品忘了拿?」
「不是,我看到了……」她話未說完便跳下馬車,急急忙忙推開迎面而來的人潮往後跑去。
戰慕寒見狀趕緊將馬車往路邊停靠,追了上去,赫然發現米玖樂站在一對乞丐兒不遠處。
他輕輕靠了過去,問:「玖兒,可是遇見了熟人?」
她淡淡開口,「那對夫妻是江承恩的父母,他們怎麼會淪落成為乞丐?」
「你心疼他們?」
「雖然我在江家過得不算好,但他們兩老總記得我父親的一點情,信守承諾照顧我,回頭想想,我心裡其實多少感激他們那幾年給了我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讓我不至於淒苦飄零,讓我有機會認識你。」
最後這句「讓我有機會認識你」簡直道進了戰慕寒的心坎裡,他問:「你想怎麼做?」
「我不知道江家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我希望他們夫妻好歹有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也好還了當年的情。」
「行,這事交給我來辦。」他猿臂橫去,搭著她的肩走向對面的茶肆,「你先去休息,剩下的都交給我,不用擔心。」
戰慕寒將她留在茶肆,幫她叫了些茶點後便離開了。
她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對街跪在路邊向路人乞討的前公婆,心底很是複雜。
她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感受,而是是羋九兒一憂留在心底的那抹執念,她不覺得江氏夫妻對羋九兒好,但羋九兒始終感激著兩老,她伸手貼著心口隱隱發酸的那點,低聲對著「羋九兒」說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江氏夫妻,我會處理妥當,讓他們可以安享晚年,你若相信我,便放下這份執著離開吧。
「你的執念遲遲不肯離去,眷戀這塵世,不利你投胎,趁著我恢復一些法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讓你投胎到富貴人家家裡,夫賢子孝,壽終正寢。」她指尖一捏,隱隱約約的有一點閃爍白光出現。
她指尖的那一點光亮愈來愈亮,「投胎好人家的機會可不多,若是你不願意,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個機會。我知道你的遺憾,我會幫你完成的,可好?」她掐著訣,將指尖上的光亮向一處彈出,「若是你願意,拿著這點法力前去找閻王報到吧。」
如同巫仙法力正在回歸,她也恢復了一點點微弱法力,雖然沒法做什麼大事,但送羋九兒重新投胎到積善的富貴人家還是可以的。
約莫過了半到鐘的時間,她的腦海裡突然傳來一記柔弱的聲音——
「謝謝你,我走了,請你幫我照顧好江氏夫妻!」
長久以來心口總有個點感到微微酸楚,如今那點酸楚不見了,她知道是羋九兒走了,她接受自己的建議投胎了。
不一會兒,米玖樂看到了大將軍府的聶管事領著一對中年男女到來,不知道跟江氏夫妻說了什麼之後,江氏夫妻便同他們走了。
就在她感到困惑之時,雅間的門扇被推開來,戰慕寒跟著進入。
「你回來了,處理得如何?」她迫不及待地問著,「我看到聶管事領著一對男女過來,你怎麼處理的?」
他兩三步便來到她面前,拉開一旁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她拿過一個空杯為他倒了杯香茗,「喝杯茶解渴,辛苦你了。」
他呷了口茶,眸光落在下頭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我讓聶管事到牙行買間一進的宅子,又向人牙子買了一名長工跟粗使婆子負責照顧他們的起居直到終老,這樣可以嗎?」
「可以了,讓他們有個棲身之所,有人照顧他們就好了。」對自己丈夫這麼安排,她感到很滿意。
「你滿意,為夫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他們的兒子跟媳婦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把兩個老人家丟在路邊乞討?」
「關於這一點,我倒是稍微打探了一下。江老爺在江承恩娶了許沛芸不久便將江府所有產業交給他管理,但江承恩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生意衰敗得很厲害,在外欠了不少貨款跟借貸,江老爺知道後賣掉了一些田產、莊子跟下人,還清了那些債務。
「剩下的產業只要守成也是能過上好日子的,但江承恩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野心挺大的,想要一次回本,於是上了賭場,卻被人設計,最後逼得江氏夫妻不得不賣掉所有產業與祖宅替兒子還債。慶幸的是江夫人手裡有一間二進的舊宅,是當年的嫁妝,一直養著一名陪嫁嬤嬤,那陪嫁嬤嬤三年前過世了,他們一家便搬進舊宅。
「江承恩長得不錯,勾搭上了一名員外的姨娘,想從姨娘那裡拐些銀子東山再起,被員外抓奸在床,當場打死。江承恩死了,許沛芸便趁著兩老替兒子辦喪事時偷了房契,將宅子賣了,拿了銀子逃跑,兩老現在才會流落街頭。」戰慕寒將所打聽到的前因後果毫無遺落告知妻子。
聽完,米玖樂只是歎了口長氣,「唉……」她撐著一邊臉頰看著身旁的丈夫,不知要怎麼表達自己的看法。
他伸手寵愛的揉了揉她的頭,「別想太多,江家的一切已經過去,你的未來只與我有關。」
她瞅著他,促狹地道:「你在吃醋嗎?」
「是,我吃醋,我也氣自己怎麼沒有早幾年認識你,這樣你就不會經歷那些遭遇了。」
還當了某個不知道珍惜她的爛男人的妻子幾年。
「傻瓜,我不是說過,經歷那些磨難是為了與你相遇,若不是如此,還遇不到你呢。」
「所以為夫應該感激江承恩一時大發慈悲,同意簽下那張和離書?」他故意對著她擠眉弄眼。
他那搞笑的表情逗樂了她,雙手貼在他迷人的臉龐上一陣搓揉,「是啊,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