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除了皇上的賞賜外,衛海天也是玲瓏閣的東家之一,只是他不喜張揚,所以明面上的東家是朱東家,向來由他負責招攬客人。
不過以前的朱東家是個瘦子,很瘦,非常瘦,辭官之後偏愛美食,就吃吃吃……吃成如今的胖模樣。
蘇明月將繡品交給他也十分放心,玲瓏閣是遠近馳名的名店,又是經由衛海天出面牽線所以她也沒和那位從京城過來的朱東家講價,全然信任,由他去安排繡品的買賣,她要做的只是繡好下一幅繡品。
「好吃嗎?」看她咬了一口,眼睛就滿意地一瞇,衛海天又看向缺了一角的冰糖葫蘆,喉頭一動。
「甜。」冰糖裹得太厚了,山楂的酸都被糖化掉了,只剩一點微酸,滿口被甜味包住。
「多咬兩口,整串都是你的。」她以前過得太苦了,吃點甜捕回來,日後都這般歡喜。
「不要,太甜了,膩味。」她不習慣過重的甜,糖一放多容易黏牙,而且會長牙蟲,不宜食多。
「那就不吃了。」就著她咬的地方,衛海天大口一咬,糖裂的脆聲在他口中爆開。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看他咬得喀崩喀崩的,一絲異樣的感受拂過心頭,她不自覺紅了雙頰。
「對你好,不好嗎?」他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
太好會讓人胡思亂想,多了不該有的心思,蘇明月暗暗警惕自己,別有過多的奢望,她是被人指指點點的下堂婦,「那要看你用什麼心態對我好,贖罪嗎?」
「我……」正要開口的衛海天忽地臉色一斂,雙目冷肅的直視不遠處的一行人,獵戶的隨興轉為軍人的警戒。
「怎麼了?」他看到什麼?
「不要轉頭。」他按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往回看。
「是……」她語氣發澀。
「你許伯伯。」
還有另一個不該出現在鳳陽鎮的人——阿拉漢,敵國將領,同時也是薩滿國的二皇子。
「你怕他認出我?」該怕的人是他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壞事做多的人應該遭天打雷劈。
聞言,衛海天心道,對方早就認出你了,才會多次想除掉隱患。「能不要打到照面就盡量避免,你爹和喬叔不是在查他的底細?」
他本以為圓窮匕現了,沒想到現在發現更大的驚喜在後面。
「你怕他們察覺不對勁,趁人不注意逃了?」爹好不容易振作起來,她不能讓他失望。
「有可能。」這是其一。
衛海天想逮的不是「許正昌」這條小魚,而是他幕後那條大魚,但是出現的人卻出人意表。
「要不要先把人捉起來,送往衙門審問?」交由縣太爺秉公處理,讓受害者得以知道真相。
「你有證據證明他們的所做所為是出自蓄意欺騙嗎?」生意的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有對錯。
「許正昌」等人敢設下陷阱讓人跳,憑的便是別人的一個「貪」字,若是不貪心怎會被人牽著鼻頭走,相信「一本萬利」的好事會落在自己頭上?雙方合作各憑意願,說不上誰騙誰,只能說責任各負一般。
那些人也夠心黑厚皮,先不說他們造假偽裝貨物丟失的事,即便真有此事,賠不起就一走了之,沒有擔當地將一切損失扔給合作夥伴,使其一肩扛起,他依舊逍遙其外,也沒有律法可管。
「這……」他們吃虧就在這一點,盲目相信對方的說法,認為雙方都獲利的事不用細分太仔細而傷了和氣,靠一來一往轉手的暴利悶聲發大財,誰也不讓外人知曉太多。
所以啞巴吃黃連了,有苦說不出,可再多的苦也得自個嚥下,沒人會心生憐憫,心太大又貪婪,怨得了誰?
「月牙兒,你先回去。」他推推她,讓她先行離去。
「你要幹什麼?」蘇明月迅速捉住他衣袖,不說清楚不放手,她也擔心他會出事。
「我去追蹤他們,順道查探點有用的線索。」衛海天真正想知道的是阿拉漢為何而來,他和「許正昌」等人有何關連,被詐騙的錢財是否為了資助敵國?
這些他都不能宣諸於口,事屬機密,可是不該有交集的兩伙人碰在一起,叫人不得不起疑,何況之前的許多事越查越撲朔迷離,想見內情不單純,似乎有更大的陰謀,這都與他肩負的任務有關。
再者,「許正昌」要銀子做什麼?如今看到阿拉漢,這事似乎有些眉目。
養兵非常費銀兩、軍餉、軍資和糧草,以及大批的人馬,如果和獲報的秘密牽上關連,這就不是小事了。
所以他有必要深入調查,絕對不能漏掉一絲可疑處,身為鎮守一方的將領,絕不叫賊人再犯邊境,擾百姓安寧,務必將燎原大火尚未燒起前的星星小火掐熄,不起硝煙。
「我也去。」不忍他一人涉險的蘇明月毫無猶豫。
「不行,太危險了。」他沒把握能全身而退,何況還要護著她,這讓他的行動更加艱險。
「不讓我跟你也別去,反正不急於一時。」她鮮少任性,這次卻固執己見,她認為這是她蘇家的事,不該讓他一人奔波,她也該出點力才是。
「月牙兒,聽話……」多了個阿拉漢等於是變數,誰也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又帶多少人來。
阿拉漢也是薩滿國的一員猛將,在他們多次的交戰中,阿拉漢雖是有勇無謀,卻也力大無窮,他好幾回幾乎敗在他手中,若非戰術運用得宜,這場仗還有得打。
前鋒的阿拉漢仗的便是一把力氣,十餘名精兵也困不住他一人。
不過在之前的戰役裡中了他一箭,傷勢頗為嚴重,外傳沒休養一年半載好不了,就算好了也有暗疾。
但是他的復—力著實驚人,瞧他上馬下馬的雲一如往昔,一點也看不出曾受重傷的一樣,看來若非傳聞有誤,便是他刻意散出虛假的情報,讓人以為他命不久矣。
「別用哄小孩的語氣對我說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你認識我至今,你何時見我聽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