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年輕不要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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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呂建太驚歎之際,身旁一輛腳踏車經過,往日本娃娃的方向騎去,那身影好眼熟……

  「喂!阿明,載我一程……」

  唐明頭都沒回,揮揮手和他道再見。

  呂建太聽同學說「唐家古早味粉圓冰」很有名,正是校花唐元的媽媽在賣,校花孝順又勤勞,放學後換下校服去幫忙,一身清涼馬甲裝讓小巷子擠得水洩不通。

  唐明每天放學都會去冰店接他的妹妹回家,呂建太本來想搭阿明的順風車一路開進去,這下子……只好也去擠擠了。

  亮晃晃的天空底下,寬廣的大馬路,放學時間車多人多,白雅君鑽來鑽去,像後頭有壞人追趕似的一路不停地跑,還神經兮兮地邊跑邊看,害怕有可疑的人靠 近,她又莫名其妙昏過去,醒來又被綁手綁腳了。

  離開車多人多的大馬路,拐進巷弄裡,耳邊清靜多了。

  她跑得喘吁吁,停下來喘一口氣,繼續走,外公的田地就在前頭,先去看看外公在不在田里……

  白雅君知道後頭有人和她走同一條路,所以她才緩下腳步等人先走,但是等了一會兒,那人還在她後頭,不由心裡毛毛的,鼓起勇氣回頭看——竟是唐明。

  唐明跟她同方向?……怎這麼倒楣。

  白雅君嘟起嘴,下意識拉住兩條辮子,回頭快步走。

  唐明騎腳踏車,照理說一下子就能越過她,但她步伐愈來愈慢,最後用走的,他卻始終跟在後頭。

  白雲暈染了夕陽的顏色,綠油油的菜園在眼前,白雅君看見田里蹲著熟悉的背影,這才鬆一口氣。

  有人壯膽了,她站定腳步,回頭瞪著他。「……幹嘛?」被她用眼神關注,唐明把車往前騎,停在她身旁。

  「是你想幹嘛吧?」白雅君把兩條辮子抓得牢牢的,又抓著莫名公仔,這下不用怕他了,這裡是外公的地盤,身後還有外公在。

  「你有病?我騎我的車,你走你的路,你突然停下來看著我,我才問你有什麼事。」唐明一臉覺得她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才有問題!哪有騎車比走路還慢的道理,你一直跟在我後頭又想做什麼?」有親人在身旁,可憐的姊姊發威了,聲音也大了。

  唐明饒富興味的看她校園校外前後判若兩人,表情思索,沉默三秒鐘,才很禮貌開口問她:「冒昧請教,你未來志願是交通局長?」

  這回換白雅君一臉空白,老實回答:「不是。」

  「謝謝,萬民之福。」唐明像摸小貓一樣摸她的頭頂一下表示讚許,然後嘴角揚起,踏板一踩,像一陣風騎著腳踏車走掉。

  白雅君眼睛連眨好幾下,人都騎得老遠了,她還沒反應過來。

  野蠻人那是什麼意思?

  他剛才酸她了,損她了,是不是?是不是?

  白雅君想到他最後那撇得意洋洋的笑容,好像在笑她傻似的,她愈想愈氣,氣得站在路邊直跺腳,把路邊的小草都給踩平了。

  「雅君,放學了?」田里的老人家掀起斗笠看見外孫女,從菜園裡站起來。「外公!我們班有一個男生好壞哦,他早上推我還扯我頭髮,剛剛還嘲弄我, 說我不當交通局長是萬民之福!我只不過是問他幹嘛一直跟在我後頭而已,他騎腳踏車一直跟著我……」

  白雅君跑進田里跟外公告狀,把野蠻人的野蠻過程加油添醋一說再說,回家的路上還是說個不停。

  一個晚上,她對著外公、對著莫名公仔,甚至晚上抱著莫名大布偶都在說唐明的壞話。

  「大壞蛋不長眼……壓到小石頭騎車摔倒……摔進田里……飛到水溝裡……全身髒兮兮……大壞蛋……野蠻人……」

  直到快天亮,她嘴裡還唸唸有詞。

  秋高氣爽,開學快一個月,白雅君仍無法適應沒有莫名的日子。

  夜晚,她害怕漆黑,怕一個人睡,偷偷跑進外公的房裡,都被外公扔出來。

  外公要她改掉依賴的惡習,學會獨立,她每晚開著燈,抱著莫名大布偶和黑暗鬥爭。

  布偶沒有體溫,一動也不動,床上只有一個人的孤寂感,她一閉眼、床一晃動恐懼就來襲,爬到地板睡,不再晃動卻冰涼,床上、床下睡都不是,只有夜夜睜眼到天明。

  她又不是機器人不用睡覺,因此每天上學都遲到,黑眼圈愈來愈深,上課打呵欠,下課就死死掐著莫名公仔神情戒備緊張兮兮,害怕同學靠近,害怕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被綁架,被關進搖搖欲墜的電梯裡,一到放學她就趕快跑,一路狂奔回家。

  每天重複一樣的日子,沒有莫名的高中生活像煉獄,她的體重又掉了。

  本來,這裡沒有都市的高樓大廈和電梯,處處田園綠野,藍天白雲,視野廣闊,是她嚮往的生活。

  可是現在……

  「不要——救命啊——阿名——壞人來抓我了,快來救我——」

  天沒亮外公就到田里去了,白雅君每天上學都遲到,今天到第二節課還抱著莫名布偶賴在床上睡覺。

  她好不容易看見窗外天光才闔眼,正被幸福擁抱時,突然有人把她跟莫名布偶硬生生拆離,還把她從床上扛起來,不顧她的掙扎,把她丟進浴室的浴缸裡,用蓮蓬頭的水柱打醒她。

  話說回來,日式木屋建築的房子裡只有她和外公住,她怕東怕西疑神疑鬼睡覺一定要鎖門,房間也只有外公有鑰匙能進來,哪來的壞人……

  「嗚嗚嗚……外公,我不敢了啦——咳咳咳……」白雅君以為被外公逮到她每天都賴床,上學遲到,哭著求饒,她被水柱沖得雙眼睜不開,邊說話邊吃水,被水嗆到。

  「乖孫,看來你還沒清醒。」

  來人很得意叫她乖孫,聲音卻不是身體硬朗、聲音渾厚的外公,但這聲音卻也不陌生——

  白雅君像被雷打到,愛睡蟲全趕跑,瞬間清醒了。

  「唐野人!你你你……你竟敢私闖民宅——強盜!小偷!你這個色狼——救命啊——啊啊啊——」她雙手擋著水柱,從隙縫裡看見每天坐在她身旁那張臉,她簡直無法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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