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慘白的小臉,漂亮的眉型擰成一條線。「聽清楚了嗎?我是朱星星不是孫芹,就算沒有皇帝的口諭或休書,我也不是你的妻子。我要走了,看在過去幾個月的情分上,看在我為你照顧孩子的分上,請你不要擋我,不要逼我妥協我不想妥協的事。」
她講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無法想像那樣的故事,但即使如此……他鄭重搖頭。
「不管你是朱星星或孫芹,你都是我的妻子。」
抬眉,四目相交,她在他的眼眸中看見不容置疑,他堅持他的話、他的態度,不管相隔數百年或上千年,不管她想不想入境隨俗。
星星氣了、恨了,無力改變讓她憤怒。
他慢悠悠說:「你有權利生氣,但是生完氣之後,把你的一夫一妻制忘記。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不妥協,獨獨這件事,你必須讓步。」
他的話不多,他的態度很平靜,但她清楚,他是認真的,認真的不會放過她,認真的逼她接納。
突地,她覺得好噁心……他怎麼可以這麼理所當然?他怎麼可以作主她的世界?
她一把推開他,衝到床邊的盆子大吐特吐起來。骯髒、噁心、下流……
她氣壞了,他知道,他想為她順背,卻讓她推開。
「走開,不要碰我!」
「星星。」
「走開!我不想看見你。」說完,她又忍不住轉身去吐。
「你好好想想,等你不生氣了,我再來看你。」
她痛恨被控制,她會生氣一輩子,她會看見他就覺得噁心想吐……
他離開,沒多久一群府衛裡裡外外將燦星院把守起來,蒼蠅進不去、蚊子出不來,他不想拿她當禁向,但他想不出別的方法。
餐桌上,孩子們像往常般依次坐好,只是一個個垂頭喪氣,時不時看向門口。
韓鎮知道他們在等什麼,他擰眉道:「吃吧,你們娘不舒服。」
是心不舒服吧?沉穩的韓歲皺起眉心,他後悔撒下彌天大謊。
「爹,娘在房裡用膳嗎?讓阿為、阿客去陪娘吧。」韓暮建議,那兩個小萌包,娘一看見他們就會心軟。
韓鎮搖頭,這次事情沒有他們估計的那麼容易。
韓遠憋過半天,才軟軟地開口問:「爹一定要娶平妻嗎?」
韓暮跟進,「咱們家子嗣夠多了,不需要再娶新婦開枝散葉,爹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吧。」
「如果父親為難,兒子可以代父親向皇上進言。」韓歲被選為大皇子的伴讀,這兩天就要進宮,他可以尋機會在皇帝面前說話。
大哥的話讓弟弟們浮上希望,沒有平妻,娘就不會生氣了吧。
韓鎮心中微歎,這些孩子……星星沒白疼。
但是,抱歉,不行!板起面孔,韓鎮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插手。」
一句結論,把他們的希望打碎,又是垂頭喪氣,看著滿桌子的菜,食不下嚥。
星星屋裡伺候的大丫頭匆匆忙忙跑進屋裡,看見韓鎮,二話不說跪地求饒。「侯爺,不好了,夫人不見了。」
不見?怎麼可能,燦星院裡裡外外有幾十名府衛守著,星星沒有武功,跑不出去的。
倏地,韓鎮起身,幾個孩子也跳下椅子跟上,臉上的焦慮清晰可見。
他停下腳步,轉身道:「放心,你們娘不會走的,好好吃飯,吃完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拋下話,韓鎮快步往外走。
他明知道星星跑不掉,明知道她沒事,也明明猜到她會在哪裡,可就是忍不住慌亂擔憂。
運起輕功,片刻功夫,他來到燦星院外,一群府衛跪地,等著被發落,韓鎮看也不沿他們一眼,逕自往屋裡奔去。
他停在臥房門口,揮手讓丫頭出去,凝神細辨後,緩緩地鬆口氣,這是她的習慣,受了委屈就躲起來,在小小的空間裡自我安慰。
關上門,走到衣櫃前,輕輕打開兩扇門。
她果然躺在裡面,抱著衣服,蜷縮著身體,把頭埋在中間,是不是……這樣子哭了,就不會有人看見?
彎下腰,拿開蓋在臉上的衣服。淚痕在她的臉上劃出幾道欄杆,真的這麼為難嗎?真的那麼在乎一夫一妻,真的不管他怎麼解釋,都無法說服她的心情?
可是怎麼辦?他必須啊,必須迎娶蓉兒,必須實現承諾。
韓鎮將她從衣櫃裡面抱出來,走到床邊。
她醒了,發現是他,冷冷地撇開臉。
她恨他?他知道,但是再恨他都不會放手。坐在床沿,他將她牢牢鎖進懷裡。
「對不起。」
「只要你放手,我便原諒你。」
他沒有回應這句,卻說:「其實,我還有個孿生弟弟。」
星星凝眉,告訴她這個做什麼?想轉移焦點,讓她把注意力放在大小雙胞胎身上?關她什麼事?她又不想研究他的遺傳基因。
他沒等她的反應,繼續往下說。「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性子卻是南轅北撤,阿筌和阿遠一樣,溫和平順,心思細膩,成天到晚笑咪咪的,不像我老是繃著一張臉,好像跟所有人都有仇似的,因此大人都更喜歡他。
「我身子強健、淋雨吹風都沒事,而阿筌打娘胎出來就有不足之症,每年總會生個一兩場大病。
「阿筌像跟屁蟲老喜歡追在我身後,我做什麼他便要做什麼,他喜歡讀書勝過練武,但是我想拜薛晟華為師,他便堅持要跟著,爹娘想,練武強身,說不定阿簽的身子會好轉,於是我、阿筌、皇上和殷祺成了師父的徒弟。
「阿筌不愛練武,進了師門卻老是三天捕魚兩天曬網,他跟蓉兒是摸魚雙人組,常常被師父罰站,天長日久的,兩個難兄難妹結下好情誼,直到發現時,他們都私定終生了,為此師父非常生氣,將阿筌逐出師門,阿筌臉皮薄,還真的乖乖離開。
「那年我和皇上離開京城,遠赴邊關打仗,而阿筌棄武從文,他告訴蓉兒,他絕對不會輸給我,一定會努力考上狀元,讓她當誥命夫人,師父見兩人如此,便也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