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心氣很高,才能平平,要不是有母親不斷地挹注資金,他名下的公司早就關門倒閉,哪輪得到他拿來當幌子唬人。
「我沒錢?」他大聲的掩飾面上的侷促,做勢發怒,先聲奪人。「你看不見我的豪宅名車嗎?」
「那是你媽給的,不是自個賺的。」事實上他負債纍纍,全靠母親資助才有風光的生活品質。
「那又如何,我媽的錢就是我的錢,我是她唯一的兒子,她以後的一切不都全是要留給我的。」他大言不慚,說得理所當然,一點也不以為恥,彷彿當個媽寶是他的榮幸。
「你的價值觀我不能苟同,請你離開。」她做出送客的姿態,半點情面也不給。
「你要趕我走?」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自大的他還以為她會留他,進一步促進感情的交流。畢竟她是孤女了,更需要未婚夫的撫慰。
「難道我表達的還不夠明確?」她面冷如霜,一副盼著他快走的模樣。少來煩她,她很不耐煩。
「淡雲,別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
不等他說完,女子冷淡地回答,「婚約隨時可以解除。」
「你想退婚?」他面色一獰。
「有何不可,這個婚是為我父母訂的,他們不能出席為我主持婚禮,那麼便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喬淡雲,你太過分了,把我放在哪裡,我一片真心真意的待你,你卻毫不在意的將我的真心丟在地上踩嗎?」他不可能放過她,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不把握住才是傻子。
「你覺得自己適合哪裡就待在哪裡,我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也不必衝著我發脾氣,我眼睛沒瞎,看得出你在作戲。」太假了,假得令人同情他的演技。
「你……」
「你和她說了沒?東西拿到了嗎?拖拖拉拉幹什麼,我都等得腳麻了,你不會想在這裡過夜吧!」
一名穿著低胸及膝禮服的艷麗女子大剌剌地走了進來,看得出剛從某個歡樂派對出來,身上有很濃的酒氣,眼神略帶渙散,神情有一些充滿暴力的癲狂,看起來不大正常,似是吸食過大麻。
「陸小喵。」看到她,喬淡雲一點也不意外。
一聽到「陸小喵」這個綽號,陸靜月像隻貓似的炸毛,張牙舞爪。「不許叫我陸小喵,你這聾子憑什麼高我一等,要不是你出身好,有對疼你的父母,對你百般呵寵,你今日的成就便是我的!」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若站在同樣的出發點,她絕對不會輸人。
「我是聾子沒錯,但我能聞出上萬種香氣,製出別人所制不出的香水,你做得到嗎?」她有驕傲的本錢。
喬淡雲一出生便聽不見也沒法說話,她快到一歲時才被發現聽力異常,也為他們美好的家庭帶來變數。
當時她的母親得知這消息的時候,哭得兩眼都腫了,十分自責在懷孕期間服用了成藥,造成女兒的不幸。
她父親的心情也相當沉重,不斷安慰妻子不是她的錯,是老天爺要他們停下來,想一想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事情發生了就必須去面對,兩夫妻的心態很健全,冷靜了幾天後決定一生只要一個孩子,不再生第二個。
喬母停下規劃好的聲樂生涯,全心全意照顧女兒,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
喬父則繼續他的巡迴演出,只不過由全年性改成半年性,留出更多的時間陪伴妻女。
喬淡雲沒上過一日學,打三歲起就有專門的老師上門教她識字、手語、練習喉嚨發出聲音,並看懂唇語。
她花了十五年時間才表現得和常人沒兩樣,若不刻意挑明,沒幾人發現她天生耳聾。
聽不見是她這輩子的遺憾,她的世界是安靜的,沒有吵雜聲,儘管她能與人對答如流。
不過上帝在她面前關起一扇門,必定為她開啟一扇窗,在她十九歲那年,她發現自己有聞香的天分,不管任何氣味到了她鼻前都無從隱藏,再微弱的味道都聞得出來。
在父母的鼓勵下她成了史上最年輕的聞香師,因聞香的能力在國際間逐漸打出名號,成為各大化妝品公司和釀酒廠競相聘用的新銳大師。
而後她的父母在自家為她弄了個實驗室,讓她試著去調配香水,幾年下來,她竟也成了香水界的翹楚,她不再為人聞香,專心研發與眾不同的香水,並精心調製個人化香水,僅此一味,絕無重複。
因此聲名大噪的她大受追捧,在香水這一行無人能出其右,不管各大廠商出重金禮聘皆不動搖,堅持自己的做法。
她每年最多推出一千瓶自製香水,由大家競標,所得的一半捐贈世界展望會、重症醫療中心做慈善。
然而她的這些成就自然也遭人嫉妒和覬覦,尤其在她父母雙亡後。
神情變得難看的陸靜月往前一站,伸手挽住男子臂彎,有點示威意味。「你會調製香水又怎樣,可你留不住男人的心,我勾勾手指頭他就來到我身邊,一腳將你踢開。」
她故意說得很快,讓喬淡雲看不清楚她的唇形,但喬淡雲太瞭解她了,用猜也能猜出八、九分。
因為陸靜月曾經是她的小助理,剛從鄉下北上謀職的小女生,那時候的她很清純,非常靦腆,見人話不多,十分勤奮,對香水的調配有著超乎尋常的狂熱,這才讓喬淡雲給她一試的機會。
可是一進入五光十色的世界,陸靜月便迷失了本性,自以為學了幾年聞香便能成為制香大師,自立門戶要與昔日恩人分庭抗禮打對台,一心想把喬淡雲給壓下去。
可惜實力說話了,少了喬淡雲的指點和護佑,陸靜月根本闖不出自己的名聲,她聞香不成,屢屢出錯,製出的香水又太尋常,一遇熱便走味,不能持久,還對呼吸道產生若干影響,上不了檯面。
但是她不反省自身的能力不足,反而怪罪喬淡雲沒有用心教她,對她藏私,她惱羞成怒,覺得自己被耽擱,為了報復和享受富貴生活的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她不惜出賣自己,以年輕肉體勾引表裡不一的男子,與他合謀取得更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