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胭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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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她剛穿來的那一年,玉真姨娘鬧得實在不像話,把一向忍功卓越的她鬧得都想搧人一巴掌。

  於是她想了個又快又狠、釜底抽薪的方法,讓玉真姨娘想鬧也鬧不起來,沒能從中得利。

  身體八歲的於香檀實則有三十二歲的智慧,她寫下二十道大菜的菜譜丟到父親的對手手裡,在短短的三個月內,父親的酒樓因為敵對方的客源滾滾關門大吉,賤價出售。

  沒多久,父親經營的鋪子也陸續出了問題,不得不一一脫手,以低於市價的價錢賣出。

  不到一年光景,渣爹賺錢的鋪子全賣了,而包子娘的嫁妝鋪子「天仙胭脂坊」卻日漸紅火,東西一日比一日還要熱銷,進進出出的客人從未斷過。

  渣爹根本猜不到這一盛一衰的情況是出自女兒的手筆,他還以為自己時運不濟,幸好還有莊子的收入足以應付平日的開銷。

  只是他忘了身邊有個只出不進的表妹妾室,她在吃穿用度上從不虧待自己,看到什麼就買什麼,別人有什麼她也要有什麼,這對母女拚命的花錢,買綢緞、買首飾裝點自己,從來沒想過丈夫(親爹)會沒有銀子,只覺得養她們是他的分內之事。

  等到有一天發現入不敷出,他們都很傻眼,為什麼沒錢了,府中不是有好幾間鋪子,怎麼囊空如洗了?

  相對的,元配夫人那邊的胭脂鋪子卻是生意蒸蒸日上,推出好幾款聽都沒聽過的妝品,像是眉筆、睫毛膏,腮紅、粉底膏,不是用抿的唇紙,而是用抹的口脂、口膏、口蜜,連眼睛四周也能上色的眼粉。

  接著又有好幾樣去斑、美白、潤膚的美顏聖品一一推出,以限量的方式出售,根本供不應求。

  難堪的事來了。

  渣爹於進福因為手上無銀,只得好聲好氣地向妻子低聲下氣,為了維持他在外面的面子,再不甘心也得低頭,然後從指縫間漏一些給玉真姨娘娘仨,讓他們有點小錢卻做不了妖。

  財大氣就粗,於香檀的包子娘從此揚眉吐氣,她看誰不順眼就扣誰月銀,有銀子好辦事。

  憋屈的於進福等人在事隔多年後,仍不知曉胭脂鋪子當家做主的正是足不出戶的於香檀,她娘早把鋪子過在女兒名下,當娘的每年能從女兒那收到鋪子收入的三成孝敬,她存著不花,打算日後給一女一兒當嫁妝、聘禮。

  「小姐,鋪子又賺了不少吧?」看著小姐眼底的盈盈笑意,暮夏也跟著笑眼一瞇,好不開心。

  「還可以。」在她預估的範圍中。

  「小姐要不要開分鋪?咱們鋪子裡的胭脂水粉太搶手了,一上架就被搶購一空。」好像不要錢似的,能搶多少是多少,還為了一盒胭脂大打出手,誰也不肯放棄。

  於香檀輕搖螓首。「人手不足。」

  她能用的人不多,而香粉、蜜膏的成分得保密,一旦洩密損失慘重,她花了好大功夫才研製出那些美容產品,不希望開賣尚未多久就被抄襲,導致滿街的山寨品和次等貨。

  「人手不足可以買人呀!簽了死契就不發愁了。」暮夏不覺得人口買賣有什麼不對,她自個也是災年被爹娘賣掉的。

  「不急。」她都十五了,可能很快就嫁人了,夫唱婦隨,誰知道會去往何處。

  只要於香婕的婚事一塵埃落定,她也差不多該備嫁了。

  「小姐,喝口冰糖銀耳蓮子湯,奴婢剛煮好的。」笑得臉圓圓的清秋將湯端上,她眉尾處有顆小痣。

  「熬煮了很久吧!蓮子都化了。」滾爛了,吃起來有點綿稠感。

  「化了才好入口,細細綿綿地。」小姐不喜歡嚼硬的,所以她特意煮得爛爛地,舌頭一抿便滑入咽喉。

  「嗯!甜度適中,不膩口。」

  「二姊、二姊,姊夫來了!」一聲粗啞的破鑼嗓子由遠而近,匆匆而至的腳步聲啪啪作響。

  噗!於香檀一口蓮子湯直接往外噴,噴得滿桌子都是,可見她有多震驚。

  「二姊,二姊夫他……」一身儒服的少年氣喘呼呼的出現,臉上似喜似憂,又有一些無所適從。

  「先喘口氣再說,別被自己憋死,讀了這些年的書還不穩重自持。」

  她將冰糖銀耳蓮子湯端給他,他一口飲盡,這才將來人的消息告訴她。

  第二章 急著嫁人當寡婦(1)

  「你怎麼還不娶我啊?」

  久未相見的未婚夫妻見面的第一句話,通常是彼此問候對方好不好,可這一對著實怪異,即便女方說出這種恨嫁言論,卻不見羞澀,兩人也沒有見面的歡喜,反而冷冷淡淡的注視對方,都平靜得像老僧入定,我看石頭一動也不動,你見樹木植根土裡,微風一過樹葉搖晃——事不關己。

  「你每一回都問這句不膩嗎?」

  「我急著當寡婦。」不是說壽算不長嗎?怎麼還活得好好的,一副短命鬼的樣子還妄想與天爭。

  聞言,男子臉色為之一沉,原本蒼白無血色的面容更顯得慘白一片,活似苟延殘喘,再大口一喘便要斷氣。

  「讓你失望了,閻王不收,暫時死不了。」她有多希望他死,好似他不死十分對不起她。

  「是很可惜,我盼了好些年,明明說活不過十五歲,可你比烏龜還能撐,一年拖過一年,讓我一盼再盼都聽不到你的死訊,叫我望眼欲穿。」這般拖累人太不應該。

  「你就這麼盼著我死?」身形消瘦的柳笑風冷著臉,看著「未婚妻」的眼神充滿狂風暴雨。

  「是呀!」實話實說。

  「你可以直接提出退婚。」他會樂於點頭。

  「不要。」她搖頭。

  「為什麼?」他恨恨地咬牙切齒。

  「因為我想當寡婦。」一了百了。

  「理由。」他冷著聲問。

  於香檀目光清澈,恍若不沾塵垢的玉簪花。「出嫁從夫,再嫁從己,只要我是寡婦的身份就沒人會逼我嫁,我嫁與不嫁都由己,旁人無權多嘴多舌,若是遇到好的男人,賭一回唄,反之守著又何妨,我照樣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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