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鬧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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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她沒受傷,倒是因為受到太大的驚嚇,尖叫完已經雙腿發軟,胸前插箭、頂上插針,皮皮剉地在原地顫抖。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龐門怎麼這般恐怖?她伸出顫個不停的手搭在師父肩膀上,有氣無力虛弱地哀求。「師……師父……我……想回……麒麟山。」

  「說什麼蠢話!」他斥責,抓著她就和卓菲大步跨進內廊,進門前回頭看夢蟬一眼,囑咐道:「閉氣。」

  「嘎?」她正手忙腳亂地拔出胸前利箭,沒聽清楚他的交代。

  前頭的卓菲高聲道:「再來是奪魂香,柳公子──」她回頭好心地問夢蟬。「你可以閉氣半刻嗎?」

  「半刻?」夢蟬怪嚷。「怎麼可能?」

  「是嗎?奪魂香一聞,便會七孔流血而死。」

  「什麼?」夢蟬急嚷,見前方小道撲來一陣橘色濃煙,那……那莫非就是……

  龐轍嚴咆哮:「閉氣!」他揪著夢蟬,和卓菲施展輕功,蜻蜓點水般躍離毒氣,奔進內堂。

  三人落地,同時四面八方湧進各色人物,有的從窗口躍進,有的從屋簷落下,有的立在門邊,有的圍在案旁,老老少少約莫有十幾位。

  眾人「噗」的一聲,全奔向龐轍嚴跪地行禮。「大師兄!」

  龐轍嚴揪著夢蟬衣領,神氣昂揚地立在眾人面前。

  「好了,都起來。」

  夢蟬驚恐地望著那群人,惶惶不安地左顧右盼,揣想著該不會還有什麼機關吧?她戒慎恐懼地在師父大掌下戰慄不已。這也難怪,要不是有頭盔和甲冑護著,她現在已經是一具插滿利箭的屍體了。

  龐轍嚴看柳夢寒還緊捂著鼻子,失笑道:「你可以放手了,這裡沒毒氣。」

  夢蟬鬆手,鼻尖淌落鮮血──血?「我……我中毒了!」她驚呼,想起卓菲說的七孔流血。

  眾人驚呼,龐轍嚴按住她鼻子,卓菲尖嚷。

  「你剛剛沒閉氣嗎?」

  七孔流血?眼一瞠,猛地一聲抽氣。她要死了嗎?眼前忽地一黑,她昏厥過去。

  「不,她沒有中毒。」龐府大夫摸著夢蟬手腕,對著一干人等宣佈。「她只是太過緊張,又一下子驚駭過度,一激動就流鼻血了,跟咱們的奪魂香無關。老夫現下已讓她服了安眠散,好好睡上一覺就沒事了。」

  龐轍嚴鬆了口氣,師弟們個個面面相覷,「吁」了好幾聲。

  「怎麼,咱門口那幾個機關就嚇死他啦?」一個留鬍子的頗不以為然地道。

  「嗟,這樣還敢進龐府來?」龐府以武術聞名,這等角色闖進來根本是自找死路。

  有人又問:「大師兄,你帶這麼不中用的小伙子進來不怕門主生氣啊?」在這裡一切以功夫論高下,功夫爛的地位是豬狗不如。

  「是啊,讓師娘知道就慘了,快把他送出去吧!」師娘最瞧不起沒用的傢伙。

  卓菲瞪龐轍嚴一眼。「跟你說了吧?你偏要帶這小子進來,這下可好了,不過幾道機關就嚇得他流鼻血又昏倒的。」

  龐轍嚴雙臂環胸篤定道:「不,我要把他留在龐門。」他不能讓這小子一個人無依無靠流落江湖,這是他為人師父的道義。

  留在龐門?眾人一陣錯愕,紛紛望向那個像死魚一樣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病奄奄的小子,這……這麼肉腳的角色,師娘絕不可能會答應的。

  老大夫忽然用一種很驚愕的表情望住龐轍嚴。「這個……這個……」他怪異地欲言又止。「阿嚴啊,她這個這個明明是這個這個,為什麼要那個那個……」

  「什麼啊?」卓菲聽得亂七八糟的。

  「對呀!」眾人也莫名其妙。「什麼這個那個啊?」

  龐轍嚴困惑地看著老大夫不安的樣子。「怎麼了?」他擔心起來。「難道……他還有什麼問題嗎?」他望著床上蒼白的柳夢寒問。

  「她……」老大夫一臉困惑。「這個……明明是姑娘家,她為什麼要扮成男人?」這是他方才診脈發現的。

  「什麼!」眾人又是一陣驚呼,嚷的最大聲的就是卓菲,她轉身瞪住大師兄。

  「她是女的?」頓時她臉色驟變,火大地抓住龐轍嚴臂膀。「女的?柳夢寒是女的?你……你和一個女的在山上住多久了?你和她……你故意瞞我!」一聽見柳夢寒是位姑娘,想到他們孤男寡女住一起,轟!卓菲馬上失去理性,氣得語無倫次,抓著大師兄一陣質問。「你怎麼可以和她住一起?你們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知道柳夢寒是個姑娘,龐轍嚴也很震驚,但表現的顯然比卓菲鎮定多了。

  面對卓菲一連串質問,龐轍嚴的額際又開始抽痛起來,他鎮定地俯瞪著卓菲因激動而脹紅的漂亮臉蛋。

  「師妹,你冷靜。」

  「你還要我冷靜?」卓菲不敢相信地跺腳咆哮。「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我還能不激動嗎?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龐轍嚴皺眉。「你小聲點,別吵醒她。」他瞥見夢蟬不安地動了一下,然而他無心的一個關懷教卓菲更是火冒三丈。

  「啊……你氣死我啦!」卓菲推開師兄,哭著轉身跑了。

  「小師妹……小師妹啊……」眾師弟們一見最疼愛的卓菲哭了,全奔出去追了,房裡只剩下老大夫和龐轍嚴。

  老大夫舔了舔筆尖,開著幾帖藥方。

  「這個……她身子好瘦啊,我開幾帖補的壯壯她身子。」不愧是習醫的,只管照料病人,方纔的騷動他倒是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樣。

  龐轍嚴歎息一聲,踱近床畔,俯望床上的柳夢蟬。「她不要緊吧?」

  「嗯……」老大夫寫著藥方邊喃喃問道:「方纔診她脈象,好像有精神耗弱的問題,這姑娘是不是很容易緊張啊?」

  望著那合著眼清秀的睡容,龐轍嚴勾起嘴角。「是啊!」她是他見過最會緊張的傢伙,動不動就尖叫、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師父師父的嚷個不停。他向來嚴峻的面容,在注視柳夢蟬時不知不覺緩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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