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端嫁得金龜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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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瞧這間大宅子的狀況,不難想像它全盛時期的華麗堂皇,然而屋角斑駁的壁紙,以及幾格裂了紋路的地板磁磚告訴訪客,老宅的千種風華已然隨著家勢沒落而逝。

  可以想見陸雙絲的夫家曾經擁有輝煌的背景。她的亡夫身為家道中落的世族,在挑選終身伴侶的眼光上依然具有一定水準,這個事實多多少少也解釋了她因何流露出高雅的氣質,卻淪落在一間簡陋的餐食公司當廚娘。

  「哎呀!」碰碰撞撞的異響從二樓傳下來。

  莫非有宵小埋伏在宅子?彭槐安蹙著濃眉,立刻跨步往二樓的階梯。

  「怎麼回事?」他停在敞開的房門口,沉聲問道。

  沉甸甸的舊雜誌攤落在臥房正中央,起碼有一、二十本,而且本本是菊八開的大型印刷物,總重量怕不有十幾公斤。

  「沒事,沒事,我撞倒了一堆書。」雙絲手忙腳亂地收拾著亂局,回頭漾出怯怯的倩笑。「這些舊雜誌早該搬到地下室收放,可是它的重量太沉了,我和女兒都搬不動,所以只好任由它堆著……」

  她每疊一本舊雜誌回上方,雜誌就不屈不撓地再滑下來。

  他立刻浮現惻隱之心。確實!她們一家孤兒寡母缺少男人的打點、幫助,必定常常遭遇到此類難題。

  「帶路!我幫你搬下樓去。」彭槐安二話不說,彎身抱起整堆的舊期刊。

  「可是,你的腳……」她的表情好「為難」。

  「不礙事。」彭槐安簡潔有力地回答。

  陸雙絲需要一個男人的程度,遠超過她自己所想像的。

  「那就多謝了。」雙絲盈盈地補了一禮。真好,找到人幫她移走這堆大包袱了。

  來到地下室的樓梯口,她伸手去扳牆上的電燈開關。

  「[口白][口白]」響了幾下,四周仍然烏漆抹黑的。

  雙絲猛地想起,電燈線路昨天晚上又燒壞了。家財務窘困,在叫水電工人過來檢查之前,她必須先想想其他用不著花錢的辦法。

  「糟糕!」沮喪的線條畫上她柔細的前額。「燈泡接不亮哩!一定是總開關又跳電了。」

  「我幫你檢查看看。」彭槐安無奈地搖搖頭。怎麼到頭來他特地上門充任水電工?

  「那就拜託你了。」她再補上一朵清靈無比的倩笑,「真是不好意思,擔誤你這麼多時間。」

  「沒關係。」彭槐安只想盡速打點好一切事宜,離開這間房子。

  她是個寡婦!他提醒自己。帶著兩罐拖油瓶的寡婦!無論他氾濫的男性荷爾蒙如何威脅利誘,決計不能棄甲投降。

  彭氏家族的成員不必要和鰥寡孤獨扯上關係。兩人的背景差太多了!

  他正要踏下樓梯,右腳踝突然傳來沉重的累贅感,一顆手球大小的毛線團勾黏著他的褲腳。

  「這是什麼?」彭槐安提高足踝晃一晃,毛線團仍然固執地黏在上頭不肯飛掉。

  「不好意思,它是我女兒的寶貝狗。」雙絲連忙發出嬌叱。「蘇格拉底!壞狗狗,快放開。」

  狗?這坨黃白兩色的毛線球長得一點也不像活生生的動物。它是從哪冒出來的?他完全沒聽見狗狗撲上來之前的吠叫。

  「它在幹什麼?」彭槐安困惑地抬高腳,終於從毛線團中找到兩顆鈕扣般的黑眼。

  「攻擊你吧……我想。」女主人也不太肯定。

  蘇格拉底的牙齒緊咬著他的褲子不放,似乎充滿敵意,可是他同時又快樂地拍動肥尾巴,兩者合併的行為讓人摸不著它究竟在做什麼。

  「你介不介意把障礙物從我的腳上移開?」他耐心地等候。

  「當然,當然。」雙絲忙不迭抱起小狗狗,又深深鞠了一記躬身禮。「真是抱歉,不好意思。」

  假若她繼續說出「不好意思」、「真抱歉」、「對不起」之類的話,他可不保證自己還能維持充足的耐性。

  「蘇格拉底?」他澀澀地評論,「這個名字真有創意。」

  「這是我大女兒取的。」驕傲的母愛乍然綻放在她的麗容上。

  台灣的幼教水平顯然比他想像中更高,居然連一個小孩子也懂得「蘇格拉底」的名諱。

  「總開關在這個角落。」雙絲領著貴客移師到地下室。「我們的房子年久失修,所以電路常常出現問題,找人來修也修不好。」

  「房子雖然老了一點,不過府上的居家環境倒是維持得相當整潔。」他就著手電筒的光線檢查電路盒。

  其實這個疑問的原句是:你獨立撫養兩個女兒,同時身兼廚師的工作,照理說家應該亂糟糟的,小孩子的玩具、童書到處丟放,怎麼還抽得出時間整理?

  「我天生愛乾淨,而且兩個女兒平常也會幫忙收拾。」上一次的大掃除,家甚且掃出一隻大蜘蛛,她和維箴只差沒嚇得口吐白沫,多虧了萌萌拿起室內拖鞋,[口白]吱一聲打扁它。雙絲忍不住喟出一聲有感而發的歎息,「我的女兒都很懂事,真難為了她們。」

  他可以瞭解,單親家庭的小孩向來比同齡的孩童早熟。不知怎地,陸雙絲結過婚、擁有兩個小孩的事實讓他心情有點郁卒。

  「有一條線路斷掉了,所以地下室的電源沒有辦法接通。」他撥下電線的動作稍嫌用力了一些。

  「盒子角落存有幾條備用的銅線。」雙絲盈出靦腆的淺笑。「對不起,不好意思,麻煩你幫忙換一下。」

  彭槐安霍地轉身。

  她的笑容霎時凝在唇際。怎麼回事?他幹嘛目露凶光地瞪著她?她說錯了什麼?

  「不准!」嚴峻的大特寫湊在她眼前幾公分處。「我再強調一次,不准再說『請』、『謝謝』、『對不起』!」

  他的臉離她好近、好近……雙絲輕輕抽了口氣,隨即敏銳地感覺到兩人在短促的空間內交換著呼息。

  他的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和清新的薄荷香。她一直以為塊頭大的男人體息會很濃重,沒想到彭槐安的味道相當舒爽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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