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慕麗自知失言,低頭道:「女兒也是心急,眼看大姊姊與澹台公子越發親近,再這麼下去,這婚事大概就退不成了。」
「你以為這樣跑到澹台公子跟前,他就會承你的情了?」慶姨娘苦歎一聲,「你打聽他亡母的事,他若時面子上抹不開,反而惱了你怎麼辦?」
董慕麗此刻才感到後怕,「我當時也沒多想……」
「算了,事到如今,後悔也無用,」慶姨娘決絕道「你若真豁出去,非澹台公子不嫁,母親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董慕麗眼睛一亮,「娘,你真有辦法?」
「你以為當年我是如何嫁給你爹爹的?」慶姨娘神秘一笑。
「聽說,夫人懷大姊姊的時候,娘親來探望,爹爹對娘親一見鍾情?」董慕麗懵懂道。
「哪兒來那麼多一見鍾情啊,」慶姨娘輕蔑一笑,「不過是利用男人的脆弱罷了。」
董慕麗聽得一頭霧水。
「為娘這裡有兩樣東西,」慶姨娘低聲道:「催人醉的沉釀酒,挑情的晚薰香。」
「挑情……」董慕麗瞪大眼睛,她再不經事也聽得懂了,不由雙頰通紅,「娘,這……不妥吧?」
「過幾日就是慕暄的生日,」慶姨娘說出自己的謀劃,「澹台公子與慕暄交好,自會前來相賀,到時候就讓他喝這沉釀酒,在這府裡住一晚。」
「但他定然會住在慕暄那裡,女兒如何……靠近?」董慕麗猶是不解。
慶姨娘答道:「你二嬸還必需求咱們照顧她那房的生意,讓她暗中幫幫忙也就是了。」
董慕麗依舊搖頭,「女兒心裡害怕,若事後澹台公子惱怒,不肯承認,怎麼辦?」
「他喝醉了,也未必真能成什麼事。」慶姨娘撫了撫女兒的肩,「不過鬧出個名目,讓他先認下你,若他真不肯,你仍是清白之身,也有退路。」
董慕麗凝眸思索,仍是猶豫不決。
「退一萬步說,就算事情不成,也可殺殺董慕妍的銳氣。」慶姨娘恨恨咬牙,「不讓她這般得意。」
「也對……」董慕麗終於下定決心,冷笑一聲,「讓她傷傷心也好。」
「女兒,為娘一定妥善安排,」慶姨娘笑道:「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來娘親也是果敢,這樣的事女兒自己是不敢的,換了別家娘親,也一定不願意冒險。」董慕麗討好地搖了搖母親的手。
「為娘是過來人,像咱們這般既沒出身在士族大戶,又只是庶出的,只能拼出命去為將來打算了。」慶姨娘的臉上露出溫柔之色,「從前娘親我賭贏了,希望這一次,你也能贏!」
難得聽母親說這肺腑之言,董慕麗整個心人都怔住了。她自幼受父母嬌寵,大夫人去世的這一年,更自認勝過嫡女一頭,此刻就像被打回原形,認清了現實,頓時頹薏,眼下看來也只有豁出去了……
董慕暄生日這天格外的冷,不過西院倒熱鬧非凡,賓客盈門,折騰了一日。
董慕妍自然也備了厚禮前去祝福,看到院裡客人太多,也不必她來招呼,略坐了坐,便挪到董慕茜的屋裡。
她本打算飲杯茶即可,卻見董慕茜這裡也擺了一桌小菜,有她喜愛的酸筍雞丁湯,不由地坐下喝了一碗。
董慕茜笑道:「大姊姊來得巧了,我才從我娘那裡弄了壇梅子酒來,甜度剛剛好,咱們在這裡獨自樂樂。」
董慕妍聞到那酒醇香撲鼻,心想在家裡難得如此自在一回,便斟了一大盞。
「澹台公子也來了,」董慕茜忽然低聲問道:「大姊姊見到他沒有?」
「方纔在席上瞧見他了,」董慕妍點頭,「客人多,也沒顧上打招呼。」
「也對,大姊姊與澹台公子天天見面,今天見不見都是無所謂的。」董慕茜打趣道。
董慕妍雙頰微微發紅,垂眉道:「不過是為了辦好宮裡的差事,妹妹這樣說,姊姊倒不好意思了。」
「宮裡的差事自然是要辦的,但終身大事,姊姊就不辦了?」董慕茜越發起勁地逗她。
「什麼啊……」董慕妍瞪她一眼,「姑娘家,說話也沒個遮攔!」
「大姊姊,」董慕茜笑著推了推她,「你倒是給妹妹說句實話,你的心思究竟如何?若你真對那澹台公子無意,妹妹我今後絕不再提他的名字——」
或許是喝了酒,董慕茜此刻言辭又懇切,董慕妍的偽裝也漸漸鬆懈,她頭有些暈乎乎的,手肘撐在桌上,歎息道:「我的心思如何,說與你聽都不要緊,但說了有什麼用呢?別人的心思,我還沒猜透呢。」
董慕茜凝眸道:「姊姊與澹台公子相處了這般日子,竟還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與他……」董慕妍發現兩人的關係真是難以形容,「忽遠忽近的,有時候,他竟像個知己,有時候卻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這麼奇怪?」董慕茜對情事也懵懵懂懂的,「大姊姊該找個機會,把窗戶紙捅破了才好!」
董慕妍搖頭,「畢竟是退過婚的,總不至於巴巴的跑到他面前,向他求親不成?」
「大姊姊不願跑到澹台公子面前丟了臉,」董慕茜道:「可有的人,卻不顧顏面呢。」
想必,這說的是董慕麗吧?那日董麗去攔了澹台浚的馬車,大家都有到了?
「若丟了臉真能達成心願,倒未嘗不可,」董慕妍惆悵道:「只怕丟了臉,反招他厭棄,輸得一敗塗地。」
董慕茜忽然瞧著灺,眼睛一眨一眨,語氣故作神秘,「大姊姊,你到底喜不喜歡那澹台公子?若真喜歡,妹妹有法子幫你。」
「什麼法子?」董慕妍只當她說笑話,附和著道:「他啊,就像鐵打的牆,誰能有辦法?」
「比如,他今晚喝醉了,便留他在我們這西院小住,」董慕茜悄聲道:「到時候,就把大姊姊跟他困在一處庭儀。」
「這等老套的招數,真管用?」董慕妍只覺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