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潘淑妃與董慕妍面面相覷。
「本來,裴家想把那外室打發,迎娶國公之女,然而那外室生的是個兒子,裴家又捨不得了。」太后道:「趙國公府聽了消息,本打算悔婚的,可出了這個岔子,如今不論怎麼委屈,女兒都得嫁了,還得禮遇那外室。」
董慕妍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懷疑的念頭,莫非趙國公千金失蹤一事,就是裴家所為?
不,這太可怕了,但若說巧合,這也太巧了。
潘淑妃餘光瞥了董慕妍一眼,彷彿也有與她類似的疑慮。
「你們別多想,」太后心裡如明鏡一般,話中有話地道:「這事就暫且如此,你們也別妄言,但要顧好自己,尤其是慕妍,你在宮外,少到京郊荒蕪之地,畢竟匪人也沒逮住。」
「多謝太后關懷,」董慕妍施禮道:「臣女明白。」
「啟稟太后——」領事太監碎步進殿來,「永泠郡主前來請安。」
永泠郡主?董慕妍心尖一緊。
有些日子沒見過她這個情敵,真不知此刻該如何面對。
「讓她進來,」太后瞧著董慕妍,和藹道:「別慌張,你們終究要見面的,不至於一輩子躲著。」
「是。」董慕妍柔順地點了點頭。
潘淑妃退到她的身畔,輕輕撫了撫她衣袖,以示安慰。
不論如何,太后與淑妃這般待她已是不易了,雖不見得如親生女兒那般疼愛,但凡事能顧著些她的委屈,對這般高貴的宮婦而言,自古都罕見。
「給太后請安。」永泠郡主也不知剛打哪兒來,一張小臉凍得蒼白,半片衣裳被雪水打濕了。
「喲,這是怎麼了?」太后連忙關切道:「你這孩子,怎麼弄得這般狼狽?」
「方纔郡主到嫻妃娘娘宮裡請安,」永泠郡主隨身的侍婢道:「牆瓦上忽然掉下一塊積雪打濕了郡主的衣裳不說,還險些傷著郡主。」
「好端端的,怎麼會遇到這樣的意外?」太后道:「想來是打掃的僕役們偷懶,沒將瓦上的積雪除好,哀家定叫嫻妃好好責罰她宮裡人。」
「不礙事的。」永泠郡主道:「妃娘娘家裡剛剛遭遇變故,實在可憐,宮人們疏於常務,教訓一頓便是,但也別太讓嫻妃娘娘難堪了。」
「郡王真是心善,」潘淑妃道:「本宮記得,北平王爺與裴家向來交好,出了這樣的事,郡主入宮代為慰問,也是應當。」
「是,正是父王叫臣女前來的。」永泠郡主一邊說話,一邊打了個寒噤。
「你這孩子,像是凍壞了,」太后對宮人道:「快,快拿件襖來,給郡主換上。」
「回太后,郡主有一陣子沒在宮裡住了,她屋裡只剩幾件秋天的衣衫,並無冬襖。」
「這……」太后一怔,「那就去尚服局現取一件,或者淑妃你若新做了,送給永泠一件,你宮裡倒近些。」
「臣妾最近在孕中,衣裳皆由彩均坊打理,不過今天慕妍才送了兩件新襖入宮,甚是輕暖,臣妾剛穿了一件,郡主看看,比如本宮這身上的,你可還中意?」
「這看著十分輕盈,真的暖和嗎?」太后打量道。
「回太后,這是鵝絨做的,」董慕妍答道:「比一般的棉襖暖和十倍呢。」
「鵝絨?」太后詫異,「看著不過蠶絲襖而已,哪裡有鵝絨?」
「鵝絨都揉碎了,祛了氣味,塞在這蠶絲面料裡,再用菱形格紋縫穩,」董慕妍道:「淑妃娘娘有孕,臣女便無做繡飾,也沒染過重的顏色。」
「只怕郡主會嫌棄這襖不夠漂亮。」潘淑妃道:「若不中意,本宮派人到尚服局另取一件吧。」
「不不不,娘娘穿的,又是彩均坊制的,自然是極好的,」永泠郡主道:「臣女十分喜歡,但不知……董家妹妹會不會介意?」
「郡主喜歡,臣女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介意?」董慕妍答道。
「你們兩個以後是要日日相處的,如今這般和睦,哀家看著也歡喜。」太后點頭道。
潘淑妃亦笑了,給董慕妍暗中使了個眼色,彷彿在提醒她要圓了這個場面。
「是。」永泠郡主搶先答道:「臣女自當與董家妹妹好好相處。」
董慕妍抿唇不語,只含笑垂首,退到一旁。
澹台浚叫她耐心等等,一切由他去處理,由他去答覆,她若現在說了什麼,彷彿會把場面弄得難看……不管了,就算太后怪罪,她現在也不想接這個話。
第十三章 貴女失蹤案
潘淑妃說,她最近眼皮總是跳,似乎有禍事要發生。董慕妍覺得,她亦有類似的不祥的預感。
回到董府,方吃了晚膳,正打算歇一歇,忽然蓮心來報——
「小姐,澹台公子來了。」
那日他一大早前來,告訴了她那樣驚駭的消息,此刻夜幕低垂,也非他尋常登門的時間,是否又出了大事?
董慕妍匆匆站起來,就見澹台浚已經打簾而入。
「怎麼了?」董慕妍瞧見他神色異常,眉心緊鎖。
他不語,只將大氅脫下來,怔怔坐到桌前,彷彿思緒紛亂,心境極為不寧。
「蓮心,去給公子熱一壺酒來。」外面天寒地凍,她怕他著了涼。
「不必了,一會兒就要走,」澹台浚低聲道:「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永泠郡主失蹤了。」
「什麼?」董慕妍霎時心頭一慌,有不好的預感。
「今日她與你一同從宮中出來,可到了晚膳時分,她依然沒有回府,北平王派人四處尋找,可她連人帶馬車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怎麼也尋不著。」
「怎麼可能……」董慕妍嚇著了,「下午我們一同出的宮,她的馬車就在我前面,北平王府離宮裡的路程,比我們這裡近了一半,按理說,她早該到家了。」
「今日入宮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嗎?」澹台浚問道。
「因為聽聞了趙國公千金的事,眾人都很驚愕,」董慕妍道:「在太后那裡也沒心思說什麼,略坐了一坐,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