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你們的事,」董慕妍道:「若父親問起來,就說是我要執意去的。」
「不行、不行,」蓮心亦一把拉住,「小姐,您不能去啊!」
董慕妍努力想掙開蓮心的手,卻被她攥得更牢,她正想該如何避過這些緊張的下人,倘若能變成一隻鳥兒,飛到山上去就好了。
讓她看一眼,確定他安不安全。
「小姐,小姐,」蓮心忽然道:「公、公子!」
這丫頭慌得語無倫次了嗎?她定睛一看,就見蓮心指著前方,結結巴巴的,「小姐,您看,是公子——」
董慕妍順著瞧了一眼,剎那間愣住了。
那真是澹台浚嗎?只見他正領著幾個獵肩,步履蹣跚地從山上下來,彷彿是她在混亂中產生的幻覺……
「真是澹台公子!」蓮心興奮道:「他沒事、沒事!」
董慕妍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想她那一刻定是傻呆呆地站著,直至澹台浚越靠越近,來到她的面前。
他疲憊的臉上露出濃濃笑意,難得她如此緊張他,隱藏的心思原形畢露,他彷彿還有些得意。
「大小姐為何在此?」他故意問道。
董慕妍本可以繼續偽裝,但她實在累了,今早至此,身心俱乏,她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斷了線的珠兒似的,再也止不住。
「傻子!」澹台浚頗有些意外,連忙用手背替她擦淚,卻發現自己的手背髒得很,頓時手足無措。
董慕妍嗚咽道:「小燕兒死了……」
「怎麼會?」澹台浚怔住。
「你昨兒沒回來,不知道……它今早忽然就死了,可能是病了。」董慕妍情不自禁依到他身側,週身無力。
「昨兒我上山釆菌去了,誰料雨下得太大,一時下不來,我們幾個人便找了個山洞避雨,還好乾糧帶得夠,這一夜也沒餓著。」他解釋道。
他說得倒輕鬆,他可知道,這一日整個莊子都忙得炸開了鍋?董慕妍嗔道:「從今往後,不許你再上山了,尤其是這樣的雷雨天。」
「大小姐,別忘了,我只是個幫工的,可不受你們莊子管朿。」澹台浚逗她道。
「以後也不許你再幫工了,」董慕妍勒令道:「不許再叫我大小姐!」
「那叫什麼啊?」他裝傻道。
「反正,不許再叫大小姐!」她懶得再跟他囉嗦,現下頭暈眼花,只想盡快回莊去,其他的事情,日後再慢慢跟他算帳!
她緩緩靠到他的肩上,雙手順勢垂下,握著他的大掌。
他會意一笑,反手將她的柔荑包覆掌中,彼此聽著對方的心跳聲,還有低促的喘息。
彷彿作了一個長長的夢,董慕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外面又開下雨,隱隱閃著藍色的電光,雷聲在遠山處時斷時續,然而今晚她卻不覺得害怕。
澹台浚就躺在她的身邊,白色的寢衣像白色的曇花一樣潔淨,沐浴過後的他週身散發清爽好聞的氣息,如同三月踏春時才能聞到的綠木香味。
她剛剛動一下,他也醒了,微笑地瞧著他。
「剛才,我夢見我們一起回了京。」董慕妍輕聲道:「一同進宮見了太后與皇后娘娘,她們開口就提要給你納個妾,氣死我了……」
「你氣什麼?」他笑意更甚,「這都是我將來要娶的正房娘子該操心的事。」
又想逗她?這一次,她可不會再上當了。
「明兒我就與父親商量,找個吉日把婚事辦了,」董慕妍道:「這樣躺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傳出去也不好聽,有辱公子你的聲名。雖然,我是不介意的。」
對現代人來說,同居什麼的很平常。
「你這語氣,比皇后娘娘還霸道呢。」他覆過來,將她牢牢壓在身下,嘴唇在她耳邊摩挲,弄得她一陣癢。
「別鬧,說正經事呢!」董慕妍想避開他,可哪裡是他的對手呢,只得由他揉捏。
「婚事本該回京風風光光操辦,」他緩緩道:「若在江左草草完婚,怕你們董家不會高興。」
「我能嫁出去,他們都求之不得了,何況是嫁給你,哪裡還會有什麼不甘願?」董慕妍道。若她的這些所謂親人,只把她當成拜高的工具,她不要這個家也罷。
「只怕皇后娘娘希望你回京……」她深歎一口氣,「若你想回去,我便陪你。」
「我早說過,這輩子也不想回京為官了。」他執拗道。
「當獵戶終究也委屈了你……」她忍不住道。
何況,若像昨天那般雷雨的天氣,他還得辛苦上山,她會牽腸掛肚,怕他危險。
朝中雖然風雲詭譎,畢竟會有一番大作為。
對一個男人來說,若必須面對危險,好歹要選擇值得的東西。
「噓——」他忽然吻了下她的唇,「以後的事從長計議,現在有更要緊的事得辦一辦。」
什麼啊,他就喜歡在這種節骨眼上對她動手動腳的,沒正經……男人絕對都是色胚!「什麼事更要緊啊?」董慕妍推了推他。
「我快烈火焚身了,你說要不要緊?」他笑道。
「在這莊裡住了這麼久,怎麼就不能再忍忍?」現在話都還說完呢……
「在這莊裡天天烈火焚身,半夜睡不著覺。」他胡攪蠻纏,「你說我急不急?」
呸!怎麼從前沒發現他居然這麼油嘴滑舌?
「對了——」有一件事,她還得問問清楚,「那本手札——」
「什麼手札?」
「就是我那本手札,」她呶呶嘴,「你上次說,再不理我了。」
想到那天,她就覺得十分委屈。
對了,他還對裴嫻妃說,她對他並不重要,隨時可以退貨……這些難道不該跟她解釋一下?
「哦,那天啊——」他似乎半天才憶起,幾乎要笑出聲來,「你如此聰慧,怎麼就猜不出來?當時的情境下,我也只能那樣說。」
所以,當時他存心要趕她到江左去,讓她避開京中的危險?
「你沒相信慕麗的鬼話吧?」比如什麼她從沒愛過他之類的,她仍不放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