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如果她和晁樞引都判斷錯誤,就連盛珩也落在他們手裡,她怎麼有臉回京見皇上?
她的手心一片汗濕,愈想愈是恐慌,讓她再也按捺不住,非得到團圓閣一探究竟。
「郡主。」多靜一把拉住她。「郡主,冷靜一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如果這是個大騙局,此時在團圓閣裡恐怕就是一場屠殺!」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沒有辦法無所事事地待在這裡,等著結果。
如果今兒個的事是在晁樞引無傷的狀態下,也許她還不致於心慌,問題就出在他有傷,他今日才能坐起!
簡昊衍那些人都是瘋子,還不逮著這機會將他往死裡打?
府裡請來的大夫不見了,肯定就是被簡昊衍那個瘋子帶走,因此知道他的傷勢有多重,才會挑在今晚下手。
多靜歎了口氣,明知道郡主聽不進去,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著。「郡主,假設杜獲說的都是假的,可外頭守的衛所兵總假不了吧,那是殿下帶來的,前後包圍著院子,就連那府外頭亦是。」
尹摯張了張口,不禁緊咬著下唇。
她知道多靜說得有理,卻不足於說服她,因為她真的無法信任杜獲。
「阿摯,你不冷靜也不成,要真讓你闖到團圓閣去,壞了他們好事,扯了他們後腿,後果是你承擔得起的嗎?」一旁跟著等待的賀氏將她拉到身旁坐下。「別急,結果如何,不是能憑你一己之力改變的,是騙局還是計中計,再稍等一會就知道。」
「娘……」尹摯把臉貼在她肩頭上,多希望能從她身上得到力量。
她心急如焚,憂心不已,一刻都等不下去,她害怕,很害怕再次失去他,可這短短幾日之間,他就讓她一連嘗了兩次險些失去他的痛,簡直要將她逼瘋!
「郡主。」
驀地,堂屋的門被推開,逆光之中,她瞧見的是完好無缺的晁樞引,她一把撲進他的懷裡,立即查看他身上的傷勢。
確定他一切安好後,她才緊緊抱住他。「嚇死我了,真的快嚇死我了!」她又罵又哭,可臉上又帶著笑。
晁樞引愧疚地皺起眉,啞聲道:「我沒……」
「有我在,他當然會沒事,阿摯,如果你再不趕緊放開他,我就無法確定他是否會沒事了!」
那洪亮如鐘的聲響教尹摯瞠圓了水陣,看向晁樞引的身後,竟見到一身銀盔的祖父。「祖父,您怎麼會在這裡!」
推開晁樞引,她跑到尹賢面前,仔仔細細地查看,確定噴濺在銀盔上的血到底是不是他的。
晁樞引撇了撇唇,自歎被冷落得很徹底。
「殿下沒跟你說咱們的計劃?」尹賢見她拋下了晁樞引,斂去了怒容,不捨地撫著她的發。
「沒,他只提了今晚的事,他沒跟我說祖父會來……他們怎麼可以讓祖父再穿上盔甲,您的腳傷宿疾年年發作……趕緊入內把盔甲脫下來。」她拉著尹賢進了堂屋,賀氏趕忙上前福身。
「爹,一切都安好吧?」賀氏如往常般從容,神態舉措不見一絲慌亂。
「當然,已經逮到簡昊衍了,殿下正把他押進衛所大牢,命人重重看守。」尹賢見到久未見面的賀氏,同樣拍拍她的頭,就算她再嫁,他倆的關係就像父女一樣,從未有隔閡。
「可要是有人來救他呢?」尹摯問著。
「要是有人肯救他,咱們一網打盡,不過估計不會有人救他,因為他帶來的人會被吊在杭州城外,警示寧王世子,再者晁樞引斬了他右腳腳趾,想救走他也不是那般容易。」尹賢說著,很嫌棄地看了晁樞引一眼,對他那不入流的用刑相當不以為然。
晁樞引摸摸鼻子,沒辯解原本是要直接砍掉簡昊衍的腳板,讓他不良於行,可尹賢不喜這種做法,在他落刀時稍稍格開一些,才會變成斷了腳趾。
尹摯輕點著頭,對於簡昊衍到底是什麼下場沒太大興趣追問,她想知道的都是關於她的親人是否安好。
她和多靜兩人替尹賢脫下身上的盔甲,很多年前,在她還很小的時候,也是她和多靜一起脫下祖父的盔甲,希望他永遠別再穿上這身盔甲,可是他終究還是為了她的安危再度穿上了。
「阿摯,團圓閣還在善後,所以今晚你還是隨你母親回院子。」尹賢壓根不給他們機會黏在一塊。
尹摯微張嘴,想了下便道:「可是,祖父,晁樞引身上有傷,我想留下照顧他。」
尹賢微揚起濃眉,看了晁樞引一眼。他那模樣,身上是打哪來的傷?莫不是隱瞞了阿摯什麼吧……
忖了下,不等尹摯再請求,他便開口允了。「那就在這個院子裡,你可以照顧他一會,但不能在這院子裡過夜。」
「爹。」賀氏不能理解尹賢怎會允了這個要求。
尹貿抬手,示意她不用再勸,指了指外頭。「去吧,你的夫君在外頭等你。」
打氏知曉尹賢是要她別插手這事,只能朝他福了福身,便往外走,畢竟她也得和那韋守去安撫一下二房,他們什麼都不知情就被衛所兵給圍了起來,定是過了驚魂未定的一晚。
尹摯拉著晁樞引來到院子西梢間的暖閣裡,點起了燭火,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確定他身上無傷後,才真正地鬆了口氣。
然而在鬆了口氣之後,她惱火地往他胸口一推,怒聲質問著,「你為何弄了這樣的計謀卻不知會我一聲?」
晁樞引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知道該來的終究要來。「因為你不信任杜獲。」
「就因為我不信任杜獲,你就能把我蒙在鼓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還有!你為什麼能夠信任他到這種地步,難道你壓根不擔心這是杜獲的計謀?要是他懷著噁心和簡昊衍聯手,你可知道這一步棋會陪葬多少人?」
其中,還有她的祖父!
「我的祖父一生戎馬,走過大小戰役,在皇上登基的那年他傷了腿,失去了兒子,如今他都已經致仕了,怎麼你就沒能力讓他老人家好好安享天年,竟然還讓他重披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