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覺得脫離鎮遠侯府,可以好好經營生活了。結果冷不丁砸過來一個福王來禍害她,人生際遇真有點兒慘!
不,不是有點兒,是太慘了!
心情不好的李素月蹲下身子,將之前散落在地的念珠一顆一顆撿起來,用一方手絹包好,然後拿著回房去找絲線來重新串起來。
不管怎麼樣,好歹找點兒事給自己做,也免得忍不住胡思亂想給自己平白添惹煩惱。
李素月仔仔細細地挑線,捻揉搓好,然後認真地將念珠一顆一顆重新串起。
「姑娘怎麼不用金銀錢,牢固些。」
「再說吧,手邊也不同以往有現成合適的材料。」
「哦。」
「姑娘的小衣奴婢已經做好了,姑娘一會兒試試?」梅香又道。
兩人正說著話,菊香端著一盤水果進來,笑著說道:「這裡山裡的果子,佃農門摘了些送給姑娘嘗鮮的。」
「替我多謝他們。」
「已經謝過了。」菊香笑道。
李素月將串好的念珠重新戴到了手腕上,從果盤裡抓了把桑葚來吃。
桑葚的味道是甘甜鮮美,只是吃起來每每總會染得牙齒、皮膚上有一些紫黑色,不過李素月並不在意。
菊香自是明白自家姑娘的喜好,故而多揀了些清洗好了端過來。
除了桑葚,還有蛇莓,李素月也是愛吃的,盤子裡也有不少。
吃著喜歡又鮮美的水果,李素月的心情也漸漸好轉,終於慢慢將某個欠扁的王爺拋到了腦後,享受起自己現在的小日子。
第四章 強娶個王妃(2)
想像很美好,可現實卻總是有些不盡如人意。
李素月以為自己提的那些條件足夠某人頭疼忙上些日子,甚至有可能就此沒了下文,可她怎麼都沒想到第二天某人就一臉輕鬆微笑地將她要看的東西擺到了她的面前。
不但有禮部的大印,甚至他還了她一份新鮮出爐的聖旨加保。
到底是他們誰的認知出了問題?她盯著婚書和禮部嫁妝單子好半天沒吭聲。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辦妥了,那麼我想要的呢?」
李素月瞬間像被人拿針突然紮了一下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色也在一瞬間爆紅。
卓瑋玠摺扇輕搖,欣賞她難得一見的手足無措。
李素月惱怒地瞪向他,他只用扇柄點向桌子上的東西,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羞憤交加,偏偏此時她是理虧的一方,她和對方談條件,對方也如她所願達成了她的要求,現在來向她討債天經地義。
可是……可是……她一個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難不成真要跟他婚前就發生肌膚之親,甚至珠胎暗結嗎?這怎麼行?
看出她的羞窘,卓瑋玠不疾不徐地道:「禮部欽天監給出的日子是明年四月,時間有點兒久,我身子近來越發不爽利,咱們還是莫拖延的好。」
李素月羞到極致反而平靜下來,「隨你便。」
留下這三個字給他,她直接甩袖離開。
身後傳來某人懶洋洋的一聲回應,「那就好。」
李素月挾著一身的風暴回到後院,沒有回屋,直接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這種感覺真糟!可是對方是福王,好像她無論怎麼掙扎都掙不脫這一個牢籠。
皇家權勢,無綸哪一個都不是她可以抗衡的,她除了一條命,沒別的了,而這條件或許別人不在意的命,她自己卻是極珍視的,她不願意輕易捨了去,所以她才會跟他談條作,試圖有所轉圜,可惜她失敗了。
活著總還有無數的可能,可人若沒了,便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人在她身邊坐下,聲音清冷中透著懶散,「度牒已經消了,你若願意可以做個在家居士。」
李素月將身體轉了個方向,不想看他,更不想搭理他。
「一會兒跟我回王府。」
「做什麼?」
「有點兒事,之後你還可以回來觀中居住,就是婚後也可以。」他一副「什麼都好商量」的口吻。
「那還真是謝謝了。」她不無諷刺地說。
「好說。」卓瑋玠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她的諷刺,就彷彿那是一句誇獎般。
最後,李素月跟卓瑋玠走的時候並沒有讓二香跟著,而是把她們全留在了觀中。
兩個人乘坐的是一輛馬車,李素月依舊是一身道袍,上車之後她便閉目打坐,對身邊的一切不聞不問,一副超脫物外的模樣。
卓瑋玠也很體諒她此時的心情,自己歪在一邊閉目養神。
馬車就在兩人一路沉默中往前行進。
「李半青。」
冷不防地車廂裡突然響起聲音,這讓李素月嚇了一跳,尤其對方喊的還是「李半青」這三個字,她睜開眼睛朝對方看過去。
卓瑋玠半瞇著眼歪在引枕上,雲淡風輕地道:「你用這個名字在外面混了好多年吧,這可是丁武平狐群狗黨裡最有名的一個了。」
「那又如何?」
「問一句,如果沒有我出現,你原本今後是怎麼打算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反正無聊,說來聽聽。」
李素月自嘲地笑了笑,道:「當個一年半載的道姑,然後還俗,找一個情投意合的男人嫁了,過自己平平靜靜的日子。」
「挺恬淡的。」他評價。
「可惜被你毀了。」她毫不客氣地指責。
卓瑋玠則不以為然地道:「等我死了,你一樣可以過平靜的日子,一個人。」最他不忘強調一下。
「哼。」
「就算我不在了,有福王妃這個身份也是足夠你隨心所欲的,只要你不跟謀朝篡位扯上關係,就算別人再看不慣你,肯定也能活到壽終正寢。」卓瑋玠笑著看了她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如果非要學你祖母那樣自己找死,就另當別論。」
「滾!」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之所以落到如今的這步田地還不是拜那個死掉的老夫人所賜啊。
卓瑋玠卻像是說到了興頭上,挪到她身邊,挨著她歪在引枕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勾著她腰間垂下的絲絛,一邊說道:「鎮遠侯府的庶長女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