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華姊怎麼辦?怎麼辦?」孫容一再哭問,對毛婆婆的言行完全無感。
「那個……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趙莎華可以感覺到孫容的驚慌害怕,只能先打發毛婆婆祖孫離開。
祖孫倆如何能放心?但趙莎華頻使眼神要他們回去,他們不得不走,一離開食堂,毛婆婆卻沒往回家的方向走,反而忿忿的轉往惜園。
「奶奶?」毛小凱傻了,連忙叫住氣呼呼的她。
「小凱,你先回去,我請賀先生過去一趟。」她對孫容越看越不喜,一個大男人像個女人那樣哭,還抱著人不放,也不知後續會發生什麼事?毛婆婆揮揮手,腳步越走越快。
廚房裡,孫容痛哭好一會兒,在趙莎華一再低聲安撫下,總算冷靜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你弟弟有消息了?」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
孫容哽咽點頭,將兩人還有私下能送訊息的管道說了,可這幾日她發出的訊息都石沉大海。「莎華姊,你說他是不是出事了?」
「容兒別急,也別自己嚇自己,我們再等看看。」趙莎華忍不住再給她一個擁抱。
「可我真的放不下心,想回頭去找他又不知往哪裡去?留在這裡又怕會拖累你……」孫容真的是無處可去才不得不來投靠,但自己的出現明顯讓趙莎華為難了,她不是沒有聽到外面那些蜚短流長,因此雖然老跟賀仲岳鬥嘴,但也慶幸有他同桌吃飯,至少一些對趙莎華較負面的流言停止了,畢竟賀仲岳為人正派,還有夫子的好形象。
「傻容兒,我們什麼關係,說什麼拖累呢?你當然要留下,我對你絕對不離不棄——」
「天啊,你們怎麼還抱——」
驚呼聲突起,毛婆婆急急摀住嘴巴,她將賀仲岳帶進來,聽到一句不離不棄就算了,這兩人竟還抱著,她有點後悔,不敢看向賀仲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趙莎華一向矜持,怎會對孫容說出不離不棄這種話?而且,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賀仲岳也看著眼前的一幕,由於孫容個頭較高,趙莎華嬌小,她便成了小鳥依人的模樣,基於不久前他才擁她入懷,莫名的,他很不開心!
賀仲岳直勾勾的看著她,也不說話,一雙眼睛明明一如過往的平靜無波,趙莎華卻覺得涼颼颼的。
「抱歉,打擾你們了。」他的聲音也一樣涼涼的。
「賀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想解釋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對她的人品肯定看低了,稍早才發生那件糗事,現在又……
「趙姑娘以為我怎麼想的?莫非你的言行合情合理?」他的口氣相當不善,「稍早前因為狀況特殊,我與姑娘不得不有肢體接觸,我還跟學子們仔細解釋一番,但看來,應該要上課的人是你。」
肢體接觸?孫容跟毛婆婆同時將好奇的目光看向趙莎華,急得她連忙解釋當下情形,兩人頓時明白,那真是個意外。
但賀仲岳好像沒打算就這麼饒過趙莎華,「身為京亞跟歆亞的先生,我應該有資格也有義務提醒趙姑娘,你的身教重於言教。」
他的話故意說得重,自是因為相處以來這些日子,他看出孫容這個雄雌難辨的俊帥小伙子壓根就是個女人!兩個女子在人後如此親密,難道不怕他人誤會?傳出什麼不堪的流言?屆時名節受損她如何自處?說白了,他就是氣她沒有考慮到自己,一味的心善。
他這一席話瞬間就將話題繞回來,毛婆婆忍不住就念了,「姑娘不會真糊塗了吧?孫容長得是比咱們這魏城年輕小伙子帥了點,但絕不是良人啊,你怎麼想跟他……唉。」
她是恨鐵不成鋼啊,賀先生美玉在前,怎麼會看上孫容?難怪賀先生說過趙姑娘眼睛不好的話。
「毛婆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們……孫容……」趙莎華不知所措,索性將低著頭的孫容拉到另一邊,「還是你跟他們坦白你的身份,我相信賀先生不會說出去的,毛婆婆更不會。」
「可是……」孫容也猶豫不決,頓了頓,才點頭,「好吧,但你幫我說。」她心亂如麻,根本不知該從何說起。
趙莎華回頭看向賀仲岳,那雙淡漠的黑眸彷彿已洞悉了一切,她深吸口氣,輕輕拍拍孫容略帶冰涼的手,逕自走到他面前,「賀先生,不瞞你說,孫容其實是我的手帕交,也是我的弟媳,而我隔房弟弟此刻被官府通緝中,她實在無處可去,只好女扮男裝來投靠我。」
毛婆婆目瞪口呆,怔怔的瞪著尷尬走過來的孫容,她、她是女的?
賀仲岳雖然早知孫容是女兒身,但不知道她跟趙莎華的關係,聞言也是一怔。
於是四人都坐下來,孫容一想到這段日子的逃亡與憂心,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毛婆婆連忙拍拍她的背,一邊聽著趙莎華談起她的事。
孫容其實是京城同慶坊大老闆孫鋒最疼寵的么女,個性大而化之,老是女扮男裝的在家中幾家商舖進出,與趙莎華的隔房弟弟趙晉元算是不打不相識。
趙晉元出身宛平趙家,也是極有權勢的百年世家之一,只是上上一輩的兄弟分家後成就大大不同,二房長居京城,趙晉元就是其摘出次子,原是在金吾衛當差,卻被牽扯進一宗連續殺嬰案。
「他是被冤枉的,他明明就了奄奄一息的嬰兒,卻被陷害栽髒成殺嬰案的兇手,他說要去查個水落石出,還自己清白,先前他還有派人傳訊息給我,這一個月卻無聲無息,他一定出事了!嗚嗚嗚——」孫容忍不住插話,連珠炮的說完就痛哭出聲。
毛婆婆連忙低聲安撫,拿帕子替她拭淚。
賀仲岳蹙眉看著趙莎華,將事情問得更仔細後,沉吟了好一會兒。
「你會幫容兒吧?」趙莎華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自己過分了,憑什麼要非親非故的他幫呢?